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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管家将沈屹骁已经空了的酒杯再度续上酒。

阮瑜端起?酒杯试图打破让她看不懂的胶着:“沈总,我敬你。”

满桌的佳肴珍馐几乎未动,但酒却喝空了五瓶。

相比沈屹骁起?身?时的四平八稳,瞿奕站起?来时,双脚趔趄了一下,幸好阮瑜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防止自己酒后?失态,瞿奕没有多做打扰,几句寒暄后?,沈屹骁吩咐管家:“把瞿总送回去。”

瞿奕虽说有些站不稳,但人还是清醒的:“沈总,不用麻烦,我去阮瑜那休息一会儿就?好。”

话说到这里,瞿奕视线在沈屹骁和夜浓脸上穿梭了两个来回:“沈总今晚还要回铂悦府吗?”

阮瑜也是满腹担心,当然,她担心的可不是沈屹骁,她余光从夜浓脸上晃过,“对?啊沈总,时间也不早了,这边也方便——”

沈屹骁却不理?她话,看向身?旁的人:“夜小姐若是不方便,我也可以自己找代驾。”

夜浓不似他们空腹喝酒,而且喝的也比较晚,以至于酒精还未挥发?到脸上,只眼角崩了淡淡一层绯。

听出他话里的坚决,夜浓浅笑端方:“沈总放心,今晚一定会把您安全送回去。”

说完,她朝阮瑜点头笑了笑,意思是让她不要担心。

出了门,阮瑜扶着瞿奕进了电梯,眼看电梯门缓缓合上,阮瑜不顾迎面站在外面的沈屹骁,朝夜浓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银色的电梯门合紧无?声?,宽敞的门厅走廊里顿时有种让人局促的气息。

不算浓郁的酒气萦绕鼻息,分不清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夜浓落后?一步站在沈屹骁斜后?方,瞥了眼面前的半侧肩膀,夜浓轻吸一口气:“沈总是现在回去吗?”

沈屹骁双手?抄在裤子口袋,转过身?时,视线只和她交汇不过一秒就?径直往回走。

夜浓拧着漂亮的眉头转身?,然而她只视线追随,双脚却定在原地未动。

沈屹骁都?一只脚迈进门了,才?回头:“进来。”

两个字,听似温和,却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夜浓心里憋着一股郁气,想发?作却又只能忍着。

咬了咬牙,她深吸一口气。

谁知?刚一进门,对?面就?传来声?音——

“把鞋换了。”

夜浓这才?注意到面前的地上放着一双白色绒面拖鞋,她抬头,看向肩倚玄关侧壁的人。

“刚来的时候,你不是说不用换吗?”

沈屹骁眼皮懒,声?音更懒:“人多,鞋少。”

夜浓不想去深究他这个理?由的真?假,往后?退了一步:“我还是在外面等沈总吧。”

沈屹骁自下而上地将她打量一个来回:“夜小姐这是在催我吗?”

没了旁人在,夜浓都?懒得跟他客套:“是的。”

沈屹骁站直身?体,冷笑一声?:“那你就?在门口等着吧。”

夜浓剜了眼他转身?的背影,“啪嗒”一声?将门带上。

然而下一秒她就?后?悔了,她的手?机还有包还在里面。

时间一分一秒滴滴答答,眼看二十分钟过去,夜浓踩着七厘米高跟鞋的脚腕都?站酸了,还不见那扇铜制双开装甲门有丝毫的动静。

而此时的客厅里,管家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沈总,二十分钟到了,是让保洁现在上来吗?”

沈屹骁阖着双眼,嗯了一声?后?,说:“想办法让门口的人进来。”

管家点头:“好的。”

门口,夜浓背倚冰凉的大理?石墙面,正换另一只脚撑着身?体重量,听见对?面“滴答”一声?,她忙站直。

“你好,”她不顾脚腕的酸疼,迎上前:“沈总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走?”

管家将门虚掩:“保洁一会儿上门清扫,可能还需要一个多小时。”

夜浓:“......”

那岂不是得十二点以后??

她不管了,越过管家身?侧,直接推门进去。

沈屹骁阖眼靠在沙发?里,耳边由远及近的高跟鞋的声?音让他嘴角若有似无?地抬了抬。

“沈总——”

“把鞋换了。”

说不上来是意识到自己实在不礼貌,还是说这几年的脾气被磨平了棱角。

夜浓咽下后?面的话,转身?回到门口。

双脚从高跟鞋里脱离踩入松软的拖鞋里时,她整个人都?放松了。

但是这种身?体上的舒缓并没有减少她对?沈屹骁心理?上的戒备。

脚步几近无?声?地再度回到沙发?前。

夜浓这才?注意到他眼角崩出浓浓一层红。

还真?以为他对?酒精免疫了呢。

夜浓在心里嘁出一声?的同?时,嘴角也随之撇出弧度。

“沈总,时间已经很晚了,如果你觉得困了,不如就?在这里过夜。”

“不用。”

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急事非要大半夜地往回赶。

夜浓站在离他一米远的距离,几个犹豫后?,她又喊了他一声?。

“沈总——”

“别吵。”

话被他再次打断,夜浓心里别提多躁,原本只想瞪过去一眼,结果视线落到他脸上时,目光不受控地停顿住。

他右眼角有一颗很小很小的泪痣,不知?是五官太过精致盖过其锋芒,还是那颗痣颜色太浅,需要凝眸才?能注意到。

当初自己就?是在与他第一次接吻时睁眼偷看他才?发?现的。

都?说泪痣最显柔弱,这话真?是一点不假,在他极为硬朗的轮廓的反冲下,那颗痣总是会像一把软刀子,让你卸下防备,让你心甘情愿地摊开自己最柔软的一面,最后?趁你不备,被他一刀刺中胸膛。

轻微的脚步声?让夜浓别开视线看过去,两名身?穿蓝白色制服的保洁走了进来。

夜浓条件反射地朝她们比出一个“嘘”的手?势。

对?方立马会意地点了点头。

在门口站了好大一会儿,夜浓不止脚腕酸,两条腿也僵僵的,她往身?后?看了眼,又回头看了眼沙发?,只见那人阖着眼不知?是闭目养神还是真?的睡着了。

睡着了更好,等保洁收拾完,如果他还不走,那她就?自己回去。

保洁收拾的动作很轻很轻,清脆的碗盘一只一只从餐桌上端起?送到厨房,最后?再轻轻关上门,之后?便销了声?似的,再也听不见一丝声?响。

夜浓后?退几步坐到沙发?里。

沙发?松软,让人不自觉就?舒缓了身?躯深陷其中,夜浓手?肘撑在扶手?上,单手?托腮。

她并不想去看对?面的人,可眼皮一抬,对?面那人就?直往她眼底钻。

实在扰人心神难安。

夜浓索性垂下眼,摆弄着腰间那根细细的腰带。

晚上她酒喝的不算多,但禁不住这么静静地坐着,眼皮一搭一阖没几个来回,托着腮颊的那只手?就?被松软的沙发?靠背所代替。

保洁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

身?上什?么时候盖了一张保暖的绒毯,她也不知?道。

更不知?道脚上的拖鞋什?么时候被人轻轻脱了去,只隐约感觉到自己酸软的两条腿被缓缓抬了起?来,最后?被什?么承接住。

她本能地往下蠕了蠕,最后?在那一方小天地里寻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头顶繁复绮亮的水晶吊灯被熄灭,只留了沙发?边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

灯影温柔,笼在她脸上,一旁的暗色交错里,沈屹骁目光久久停在她脸上。

酒精在她额头还有眼圈一周都?染了淡淡一层绯,朝霞映雪般,让人忍不住想一看其真?实本色。

盖在她身?上的毯子,有一角被沈屹骁捏在手?里,另只搭在膝盖上的手?几度蜷起?又松开,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慢慢抬起?来。

知?道她酒意不深,所以他动作放的格外轻,只敢半弯着一根食指,用指背轻轻去碰触。

不知?是接触面太少,还是他动作太轻,若即若离的贴碰让他心里虚虚实实。

并拢弯曲的另几根手?指下意识松了几分,和刚刚那根已经捷足先登的食指一起?,在她细润如脂的脸颊上摩挲了两个来回。

大概是弄得她痒了,在她眉心蹙拢的那一秒,沈屹骁如惊弓之鸟般收回了自己的手?。

五指蜷紧才?感觉到指掌的滚烫,分不清是心虚还是酒精。

虽说他喝酒总会留三分余地避免失态,但之后?的酒精上头和挥发?就?不在他的控制范围内了,就?比如现在,他看似稳当地半蹲着,其实身?体的大部分重心都?压在了抵地的右膝盖上。

本想起?身?去洗把脸,然后?躺回刚刚的沙发?里,就?这么挨过一夜,但双手?压着膝盖起?身?时,终究还是没忍住。

沉重的膝盖重新?抵回地毯上,沈屹骁两手?压着沙发?边缘,脸一点一点低下去。

她的鼻息间也有清淡的酒气,混着她身?上特有的一股香,交织出一股区别与他身?上酒气的鲜甜。

就?要吻到她唇时,沈屹骁突然停了动作,分不清是迟疑还是克制,滚烫又略有颤抖的唇稍稍偏了一分,最后?吻在了她嘴角,相贴不过短瞬,沈屹骁就?收回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