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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元礼位于中军,转头看了一眼,喝令过城固县而不入,疾驰而向汉中城。

奔了小半日,下午时分,探马回报。

“报!五将军,汉中城门已闭!”

刘元礼暗骂了一声“动作太快了”,当即命令副将萧全率领两千人驰往陈仓道。

刘家久镇陕西、山西,也曾往利州运粮,将领们对地势颇熟悉,有条不紊便兵分两路。

这边刘元礼则是领兵往汉中方向再奔了一段,大略望了几眼,眉头深深皱起。

他看得出,汉中城头上守军整齐,丝毫不见慌乱,该是早在一两日前便已有所防备。

但河谷行军时,沿途遇到的宋军探马分明都被射杀了,宋军马又慢,早半日得知有可能,如何能早一两日?

一时也由不得耽误,刘元礼扯过缰绳,大声下令。

“走!河山堰!”

……

汉中城头上,史俊、孔仙、李墉、韩祈安等人并肩站着,拿望筒向北看去,眼露忧色。

“幸而守垣前日便意识到蒙军要攻来。”史俊道。

说着,史俊皱了皱眉,对吕文焕已有些不悦,眼下却不是谈这些的时候,只能沉着应对。

“观蒙军动向,果然往陈仓道而去。我已派人往大散关急报许统制,现只等蒙军入陈仓道,林统制随我追击。”

林子看了韩祈安一眼,方才大声应喏道:“是!”

他早已得了李瑕吩咐,万一有敌来犯,一切听史俊安排即可。

这次,李墉听了吴潜的分析,认为蒙军若迂回奇袭,除非汉中无备、能被一举夺城,那蒙军最可能就是打通陈仓道、封堵祁山道。

吴潜只做分析,具体的战术却要史俊来定。

史俊的应对亦简单,先让大散关守将许魁有所准备,不至于因前后夹击而乱了方寸。

之后,放蒙军入蜀道,他亲自率兵尾衔追击……

依旧是当年破兀良合台时的老招术。

但危急之下,当然是擅长的打法最好用。

到时,蒙军被堵在陈仓道里,粮草不济,自然撑不过大散关上的守军。

孔仙则是来汉中送亲的,恰逢其会,正可留下守城。

可惜的是,吴潜虽猜到蒙军可能迂回,终究是晚了一些。

史俊布置妥当,又问道:“守垣,河山堰?”

“我已派人传信,将俘虏押进褒斜道。”

“那就好,眼下唯一的问题便是阳平关了……”

……

刘元礼正飞马赶往陈仓道,忽见前方尘土飞扬,再次有探马回报。

“报!河山堰处尚未发现俘虏……”

刘元礼摸了摸马脖子,眼中忧色渐浓。

他已意识到,这次奇袭只怕被人看破了。

李瑕竟有此神鬼莫测之能?

眼下,最好的办法是依旧全力打通陈仓道,以求安全回师,如廉希宪反复交代“不求毕全功于一役,逼李瑕分兵,抢回事机即可”。

若能攻下大散关,也不算是白来一趟。

但有些不甘,二十余日迂回,只得一大散关?

……

“报!报!”

正犹豫间,再次有探马狂奔而回。

“报!禀五将军,西面发现大量蒙古俘虏,俱被捆缚相连成串,自阳平关而出,欲渡汉水而南,见我军探马,正回撤阳平关。”

刘元礼心念一动,喝问道:“多少人?!”

“密密麻麻,不知其数。”

刘元礼已反应过来。

是临洮一战六盘山战俘!

李瑕不敢将那五万人放在陇西,恐生变。

欲渡汉水而南……那便是要迁往川蜀了。

汉中有反防备不假,但只提前一两日,根本来不及迁走俘虏,甚至两地消息根本还没传过去……

怎么做?

驰入陈仓道,与萧全合兵,拿下大散关,保住退路?还是趁机拿下阳平关,扼住祁山道,控制战俘,得了兵力再齐攻大散关?

汉中已有防备,此时入陈仓道恐为宋军所趁……

刘元礼平日话不多,显得很沉稳,而一旦下了决心却是果断。

“转道西向!攻阳平关!”

号角声起。

三千骑兵休息了一小会,换马,疾驰阳平关。

此战胜负,只看能不能趁着俘虏进关城门之际,夺下城门,控制俘虏。

马蹄愈疾……

渐渐的,刘元礼见到了阳平关。

“传我军令!全速冲锋!”

呼声响起,他看到那些俘虏们乱了,挤在关门处,不让宋军关城门。

胜了!

要的就是这样,抢回俘虏,占下两个关键关隘,那便已有攻下汉中的实力……胜了!

刘元礼知道自己终于能让父亲实现平生志向,经略一方。

“杀啊!”

……

残阳如血。

凤翔府,廉希宪登高而望,望着一列列兵马正在搬运攻城器械往大散关北面。

他知道自己这次在行险。

但不得不为。

能拿下汉中自然好,若不能,救回俘虏也能增加己方兵势削弱李瑕,实在不行,夺下大散关乱李瑕布署、抢回事机也好,至少能保证刘元礼能退回来。

总之,行险一搏,他也尽力规避了其中凶险。

……

汉中城,史俊带着林子与两千步卒大步出城,准备去封堵陈仓道。

他们亦是冒死行险。

马湖江一战时,史俊没怕过,今日也不会怕……

城头上,孔仙按刀而立,巡视军情。

他要力保汉中不失。

城内,李墉、韩祈安快步进了书房,再次向吴潜问计。

“你们是说……阳平关正在运送大批俘虏,来不及迁回?”

“是,一开始我传信说猜测蒙军或会来、还未确定。今日清晨阳平关派人来报,说是非瑜迁的五万蒙军俘虏到了,需尽快送走。路途太远,消息不便……”

“老夫有个疑惑,非瑜哪怕是提前布置,如何就能全歼四万人?”

“郝道长造了个火器……”

……

“轰!”

“轰!”

“轰!”

“轰!”

阳平关上,连着四声大响。

炮弹撞破了策马狂奔的骑士,血肉横飞,人仰马翻。

“咴!”

刘元礼被战马掀翻在地,于混乱中抬头望去,已惊呆在地上。

“太远了啊。”

什么砲车都不可能打这么远的……

……

“点火!点火!”

陆秀夫大喝着,亲自上前,拿火把点燃引线。

又是“轰”的一声。

城下的的俘虏们转头看去,只见远处的兵马还未到近前,竟已有溃散之势。

“长生天!”

“长生天……”

……

“吁!”

阳平关以西,有人勒住缰绳,仔细听了一会,微微苦笑。

“看来是有惊无险了。”

“大帅,我早就说了啊,你根本不用担心的。”

“你那不是安慰我?”

“当然不是啊,我猜到了啊!大帅天天夸韩老、以宁先生、李公、史转运使、陆知县,却总是不敢放手让他们做事,哈哈,我们有多少了得人物在汉中,当然不用担心,我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