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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云寨已在江南招摇过市,和见与本地官场牵连如此深,要查盐事非要先拔除匪患不可,他想借机潜入弥天教内部,慢慢查清楚。

“是。”

没两?日,人就抓到了。

是一位录事参,此人籍贯东北,在江南官场是个边缘人物,官职和的人脉都不起眼,却足够进出,

他也是到处巴结与弥天教有关的官吏,才?会?被肃雨注意上?,捉了回来。

肃雨说道:“此人交代,每年初一,江南泰半官吏都会?参加弥天大?集,今年参加的官员尤其多,这是名册,几乎汇集了江南道所有官吏,属下暗查各路,杭州府外的官吏确实在往这边赶来。”

看来消息属实,谢宥并未去?翻看名册,只问:“到时漆云寨的人可会?出现?”

那官吏支支吾吾地不敢说。

谢宥吩咐:“带他去?上?刑吧。”

这几日司使的酷烈手?段早已威名远扬,那官吏是个享乐文人,如何挨得住刑罚,连忙跪倒在地:“司使!司使饶命,往年漆云寨的人是不会?现身的,但是,但是听说今年寨主和他女?儿都会?出现在祭典上?,至于要做什么,下官也不知道啊!”

寨主和女?儿,那不就是方镇山和阿妩吗?

光是这条消息,已经足够谢宥追查下去?。

“派人跟着?他回去?吧,这几日让他照常当值,只是绝不准透露今日之事。”

年初一那日,谢宥打?算借他的身份,潜入祭典中探查消息。

肃雨却道:“主子?,这只怕会?是个陷阱。”

谢宥未尝没有担忧,可等候多日,这是唯一一点与阿妩有关的消息。

她可能在弥天大?集中出现,自?己?怎么能让她再跑掉。

就算是个陷阱,谢宥也要去?一探究竟。

直等到大?年初一这一日,天罕见下起了雪,谢宥伪装过样貌,出现在弥天大?集之中。

只可惜弥天大?集的进出甚严,必得是名册上?有载的官吏,而无官身者,只能在神殿外聆听,肃云等人只能在殿外等候,让谢宥独自?一人潜入进去?。

远远地,谢宥就看到了高台边坐着?的方镇山,还有他身边戴着?帷帽的女?子?。

不用看到脸,他就能认出来,那一定是阿妩。

她真的出现了!

谢宥不动声色地靠近高台,丝毫没有理会?高台上?跳舞的人,还未靠近,父女?二人就站了起来,走到了高台上?。

而后,方镇山说出了他还不知道消息。

太子?联手?王靖北造反失败、官家崩逝、幼帝即位……这一切竟是漆云寨在背后推动。

一连串的消息如同惊雷,让谢宥立刻醒转过来,明白了方镇山一切诡异举止的目的。

若事情真如方镇山所说,靖国将危!

关于漆云寨无法造反的猜测被彻底推翻,方镇山原来是想搅起北面?震荡,割据江南!

这就是方镇山的目的,也是她弃他一定要回江南的原因!

让他知道这些,方镇山一定会?在今日杀死自?己?!

谢宥不能再耽搁时间,他朝高台上?伸手?,要把方镇山身旁的人夺到怀中。

阿妩不但要跟他走,也是他的人质!

自?己?必须逃出去?!

可这一下却落空了,再看方镇山的眼神时,就知道他将自?己?的存在看在眼里。

方镇山是故意将这些消息告诉他的。

这个陷阱就摆在这里,就算谢宥清清楚楚,却不得不踏。

此刻儿女?情长该为家国安危退避,未抓住她,谢宥深知不该再执着?,他必须逃出去?!

可改头换面?,悄悄潜走还好,此刻一引起了注意,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天罗地网一布,再无逃脱的机会?。

可就算不惜此身,只要还有一线机会?,谢宥也绝不放弃。

肃云肃雨等人就在殿外,他死也得把消息送出去?,让京城那边知道,真正的祸患在江南道!

巨网忽地在头顶张开,阻挡住她往外走。

谢宥跃起踏在围攻的兵卒肩上?,水心?剑在巨网落下之前割破,然而巨网只是第一重,刚突破出来,要踏出殿外,那日的绊马索再次出现,将门?密实拦住,更证明了这次围攻是有备而来,

殿外,肃云肃雨等人听到里面?的动静,也在强攻进来,内外乱作一团。

殿中包围渐渐收紧,任谢宥再轻灵飘逸的剑法,在密不透风的人海战术下,伤痕逐渐显现在白衣之上?。

他如困于网中的白鹤,再精妙的剑招只能杀出无力地哀鸣。

谢宥始终不肯就范,提起几名官吏,将他们?扔向拽着?绊马索的寨兵,一见有用,脚边的伤兵和尸首亦没有放过,一手?一个如雨点般砸向

很快第二重危机便解,可殿门?仍旧是可触不可及之地,方镇山早下了高台,在殿门?口拄着?苗刀以待。

谢宥要闯出去?,非得过了他这一关不可。

可方镇山之后呢?

还有布满高墙的箭镞!

崔妩站在高台上?,眼睁睁看着?殿中混乱,好似预见了所有人对阿宥的杀心?,他在乱军之中的宛如一叶孤舟。

难道他今日真要死在这里?

“晋丑,救救他!”

自?阿娘死后,崔妩从没有这么无助过,她低声地求身旁的人:“求求你救救他!”

晋丑握紧了拳头,面?寒如冰:“现在没人能救得了他,知道这么多事,他不死在这里,江南百官难以心?安,于我?们?的根基不利。”

寨主为什么一路帮他,纵容谢宥查到这里来,这就是他要谢宥走入的死局。

“我?求求你……”崔妩只是无意识地重复这句话。

晋丑垂目,看到她死死扣在一起的手?,关节红到泛白,抑制不住地颤抖。

他到底还是心?软了。

“你自?己?动手?杀了他,敲打?他的腧穴让他闭气假死,只能闭气一刻钟,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若真救下了,就把他一辈子?关着?吧。”

“可我?不敢。”

“你说什么?”

崔妩从没这么痛恨过自?己?的无能。

她摸不准腧穴具体在哪里,不知道在这么乱的局面?下能不能只伤他不杀他,担心?稍有差池,阿宥的性命就会?断送在她手?上?。

“晋丑,你帮我?,你帮帮我?,我?没办法动手?。”她的声线都在颤抖。

身旁的方定妩是他从未见过的害怕和无助,晋丑百味杂陈。

但他再不忍,也只能帮她到这里,“没有人能帮你,要想留他一命,只能你自?己?上?去?。”

她自?己?上?去?……

要她亲手?杀了阿宥?

可情势已容不得崔妩再犹豫,殿外的人还未攻进来,殿中那人已伤痕累累,成了强弩之末,虽几乎砍中了方镇山一刀,终究伤势太重,被四周的人一拥而上?,死死擒住。

气势汹汹的苗刀指着?年轻晚辈的眉心?,他仍不肯屈服,在几人强按之下仍要反抗,额头碰到刀尖,眉心?滴下鲜血。

方镇山心?中遗憾,他从未如此欣赏一个晚辈,这人还是他女?儿的心?上?人。

只可惜,不是一路人啊……

“今日仍旧是我?胜之不武,不过,这也是最后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