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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皎注意到美?人弟妹脸上露出的怜惜之色,有些?不自在。

怎么她们的角色颠倒了?

从前,都是她这么怜爱备受弟弟折腾的绿萼的啊!

她咳了咳:“才一个多月吧?你可能现在还没什么感觉,等过了三?个月,你的肚子就会慢慢鼓起来。再过段时日,她在你肚子里动啊游的,可好玩儿了。”

虽然知道萧皎在故意转移话题,但翁绿萼还是忍不住开始想肚子里那颗小豆芽学?会和?她互动的样子。

只可惜,小豆芽她阿耶应该赶不上她刚开始会动的那段日子。

杏香和?愫真端着几碟子点心?进来时,就发现翁绿萼与?萧皎都静静坐着出神。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

萧持率领大军西?下度过淝河,过程虽艰难了些?,但也顺利攻下了洪州、锡州两座大城。

夺了洪州、锡州城中储备给胥朝军队的粮草,萧持知道将士们连日来很?是辛苦,吩咐下去今日让火头兵们都拿出看家本事来,大家都好好吃一顿,也算是庆祝他们旗开得胜,连得双城。

将士们的脸被?火光照得暖洋洋的,在这样有些?寂寥的秋夜里,充斥着他们的欢声?笑语。

此情此景,让人心?里发暖。

张运胳膊上被?流箭擦过,皮开肉绽,他浑不在意,拿着碗到处找人碰杯——虽然碗里装的都是水。

萧持勉为其难地敷衍了他一下,看着那个彪形大汉满场乱窜,萧持望着不远处跳跃的篝火,陷入了沉思。

邵氏兄弟出身寒微,却能趁着天下大乱的机遇独霸西?南边缘——虽说那地方比起被?双郡拱卫的西?京、被?成为中兴之地的平州,多深山、少?平原,那些?密林里还有着常常让人陷入险境的瘴气,着实算不上一块儿惹人垂涎的肥肉。

但偏偏邵氏兄弟就是能啃下这个地方,跻身于天下枭雄之列。

这样有野心?,有手段的人,却要认一个黄毛小儿做天子。若说其中没点儿小九九,谁信?

萧持很?想速战速决,但战场上的事儿,有时候拼的就是心?态。

他不能因为一人的得失,贸然推动那十几万将士陪他激进。

此时,一阵马蹄声?倏地响起。

在场的人都下意识安静下来,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信使进了军营就翻身下马,沿着守卫指的方向急急朝着君侯走去,不曾想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信使有些?迷茫,但他还是十分?坚定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将那封来自豫州的信,交到君侯手上。

萧持接过信,尽量不让自己的开心?太外露,但众人看着他几乎要快出残影的步伐,纷纷嘘声?。

君侯可真不够意思,女君在信里写了什么,也给他们看看呗!

身后骚动阵阵,萧持没去管,也懒得管。

他大步回了主帐,先去净了一道手,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了,这才拆开那封信。

信封握着颇有些?分?量。

萧持捏了捏,近日愈发显得峻挺疏冷的脸庞上慢慢露出一个堪称柔和?的微笑。

也不知道他备下的生辰礼,她喜不喜欢。

她十八岁的生辰,他却缺席了,没能陪她一块过。

萧持慢慢吁出一口郁气,打开了信。

‘九月廿四?,收得夫君相赠的珍珠头面一幅,甚喜。’

信的下面画了一个带着珍珠,露出微笑的小人儿。

萧持还是头一回收到这样的信,跟看小人书?似的,他嘴角翘得愈发高,接着看了下去。

翁绿萼每日临睡前都会写日记,积得多了,就让信使给他送去。

萧持轻轻拂过那些?看着稀松平常的文字,心?里久违地感到宁静而幸福。

真想她啊。

萧持接着往下看。

‘十一月初三?,小豆芽动了。两回。’

他一愣。

那孩子,都长到那么大了吗?

忽然之间,他明白了翁绿萼用这种方式写信给他的真实用意。

她也知道,他的遗憾,他的不得已。

所以才会将她与?孩子的变化都记在信里,他看着,就好像也陪在她们身边一样。

姁姁。

孩子。

萧持的心?柔软得不像话。

被?硝烟与?血腥磨练得愈发冷硬的心?澎湃不定,难以自抑。

他再也坐不住了。迫切着想做点什么,发泄一番心?里对她越来越炽的思念与?爱意。

萧持走出主帐,在守卫们的问礼声?中默默走上一处山丘,抬头看着天边悬着的那轮圆月。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姁姁此时又在做什么呢?

……

豫州的冬天虽不比雄州严寒,但也着实不好过。

更别提翁绿萼现在还是个不能轻易着凉的身子。

她看着自己身上的氅衣,厚得来她低头看自己的肚子,都有些?艰难。

黄姑看出她有些?不乐意,忙劝道:“姁姐儿听话,山上风大,你又怀着孩子,不能任性?。穿着吧,暖和?。”

翁绿萼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她只是想在院子里走一走而已。

黄姑和?丹榴她们严阵以待,提前在石板路上撒了厚厚的盐,将雪水扫得干干净净不说。

此时又紧紧跟在翁绿萼身边,生怕她不小心?跌跤。

翁绿萼看着庭院里那颗石榴树,想起萧持走的时候,那棵树还只是泛黄落叶,但入了冬,曾经鲜翠的叶子已经掉了个精光。

他走了也快四?个月了吧?

翁绿萼现在算日子,总喜欢低头看看肚子,不过今天穿得太厚,看不见?。

她从善如流地放弃了,继续在院子里溜达。

“小舅母!”

少?女的声?音轻灵悦耳,翁绿萼循声?望去,看见?愫真笑着朝自己走来,她莞尔:“那么冷的天,怎么不在屋子里烤栗子吃?”

愫真沉默了一下,吩咐一旁的流青:“快去烧个火炉,待会儿我?给小舅母烤栗子吃。”

翁绿萼窘了一下。

她嘴馋得有那么明显?

几人说说笑笑间,翁绿萼觉得有些?累了,正想回屋去,却见?一个有些?眼生的女使慌慌张张地进了宜春苑,虽然很?快就被?玛瑙她们拦住,不许她近前,但翁绿萼还是听见?了她嘴里嚷嚷着的话。

“女君,信使传来消息,说是君侯中了毒箭,性?命垂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