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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慎言!”

太子话?音未落,谢瞻便打断了?他,颇为严肃地正色说道:“臣与永宜县主早已无半分瓜葛,她不懂事,叨扰殿下,还请殿下日后莫要再替她传话?,免得传出去有损她的闺誉!”

常令瑶年幼时时常出入宫禁,太子也?算是看着常令瑶长大,因此关系相熟些。

太子一哂,眼里掠过?一丝尴尬。

他很快又笑了?起来?,拍拍谢瞻的肩膀道:“到?底是你考虑周全,是孤疏忽了?!”

……

沈棠宁是第二日接近晌午的时候醒的,她刚动了?动身?子就?感觉到?肩膀处的剧痛,解开衣服一看才发现,肩头?处红肿不堪,透着层青紫,细闻闻,还有股淡淡的药味儿,完全是某人下手没轻没重的结果。

这一掌下去,莫说是温珧,恐怕舅舅也?招架不住。

王氏和?谢嘉妤都来?看过?了?沈棠宁,陪她说了?会儿话?,见她始终一副悒郁萎靡的样子,只得开导几句后离开。

晚上沈棠宁歇下了?以后,谢瞻方回来?,时辰不早,月上中天,屋里只点着两盏小灯,灯光晃晃悠悠地摇曳着。

沈棠宁白日睡多了?,晚上虽然躺下了?,却睡不着。

白日她和?王氏又提了?一次,想一个人住,这次王氏倒是有些迟疑,不过?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小两口?磕磕绊绊很正常,你们?两个性子南辕北辙,刚成婚难免要磨合一番,这世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夫妻多了?,总不能因为一朝谈不顺便要分房和?离吧?你放心?,我已经替你说过?阿瞻了?,他已知错了?,下次绝不会再有犯。”

沈棠宁明白,王氏是谢瞻的娘,就?算她会为她打算考虑,心?里最向着的那个仍然谢瞻。

听到?那个熟悉的脚步声和?开门声,她只能默默地裹紧了?被?子,心?里头?沮丧地长叹了?口?气。

两人六天没说一句话?了?。

这天清晨,沈棠宁坐在窗边儿掰着手指头?数日子,今日二月二十一,陈太医说预产期在两个月后,除去王氏送给她的大额珍宝首饰,她目前手里已经攒了?四百两银子。

其中的三?百五十两银子已被?拿去买了?宅子,剩下的三?十两银子用来?购置了?家具,最后剩下的银子可以用来?做些小生意。

做什么好呢……对了?,可以做她的老本?行,绣帕子做针线,给人抄书。

当然,最好是能在和?离之前就?把谢瞻没收的父亲的那些兵书给要回来?。

万一他不给……

突然,一件衣服被?丢到?了?她的眼前。

沈棠宁几乎是下意识地皱起了?鼻子,屏住呼吸。抬眼,谢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用命令的口?气说道:“给我把衣服缝好。”

说罢便丢下衣服潇洒离去。

沈棠宁两根手指把衣服捏起来?,衣服应该是刚换下来?,还带着他温热的体温,袖口?上破了?个大洞,森森然像谢瞻的两只眼睛。

沈棠宁受不了?这臭烘烘的味道,想赶紧把衣服丢开,然而仔细一闻,这衣服竟不仅没有汗臭,反而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皂荚香,混合着一股瑞脑的香气。

她愣了?半响,而后仍是叫来?锦书,让她把衣服洗干净了?缝好,晚上放到?谢瞻的衣橱里。

到?了?第二日晚上,她刚爬上床准备躺下,谢瞻又是“唰的”一声扯开她的帘子,把衣服丢到?她的身?上气势汹汹地兴师问罪。

“你是不是故意的,把衣服缝补成这样!”

沈棠宁捡起衣服来?一看,袖口?处依旧是那个黑黢黢的大洞,且比上次看见的还要大,居然从袖口?一直拉扯到?了?手肘处。

沈棠宁诧异地瞪大双眼。

这才短短一天的时间,怎么就?破成这样,她记得锦书平日里给她缝补的衣服都很结实呀!

但见他一脸的不悦,也?不像戏弄她的模样。

“我明日再给你……”

“就?现在!”

谢瞻打断她,并精准无误找到?了?她丢到?罗汉床上的针线筐,把她平日里做针指的针线都找了?出来?,一起摆到?了?她的面前。

“……”

沈棠宁咬咬唇,衣服都破成这样了?,她就?不信她缝好了?谢瞻还会再穿。

心?里想归想,沈棠宁却不敢说,生怕他像那日似的突然大发雷霆,顺从地拿起了?针线。

针孔太小,灯光昏暗,她看不清,细细的线怎么都穿不进去,谢瞻还在一边目光灼灼地监视着她。

沈棠宁擦了?擦额头?冒出的细汗。

下一刻,谢瞻从她手中拿走针线,只低头?穿了?一下,那根细线便十分听话?地穿过?了?狭小的针孔。

她的一双柔荑和?足都生得极美?,纤细,白皙,十指如梭翻飞,专注而认真地缝补着他的衣服。

谢瞻低头?看着她

“缝好了?。”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沈棠宁微微松了?口?气。

她话?音刚落,就?见一颗头?朝着她举着衣服的胸口?处伸了?过?来?,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不对,绝不是她的错觉,她清楚地看到?谢瞻慢吞吞地瞟了?一眼她的胸口?才把视线收回去,并且那一眼的时间还不短!

沈棠宁的脸腾得就?红了?,又羞又恼。

等他把衣服拿到?手,她“唰”的一声把帘子拉上,尾端压进自己的被?子里,用身?体压着,这样就?算他来?扯一时也?扯不开。

那拉帘子的举动很明显能听出来?是带着愤怒的意味,谢瞻一愣,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如此,旋即对她这样防备的举动很是恼火,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咚”的一声,他报复似的也?发出一道巨大的声音躺了?下去。

沈棠宁能感觉到?,因为本?来?两人一人一半占着属于自己的楚河汉界,但谢瞻上床时往她的位置挤过?来?,手臂打到?她的手背,吓得她连忙把自己整个人蜷缩起来?。

这便罢了?,更叫她气结的是,他那一双大脚还擅自越过?楚河汉界压在了?她的脚背和?脚腕上,毛茸茸的大腿蹭着她娇嫩的肌肤。

沈棠宁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感觉真叫人恶心?!

她费了?好一番劲儿才把自己的脚丫子从他的大脚下抽出来?,并趁着他还没醒,恨恨地踢了?他一脚。

接下来?几日,谢瞻越来?越过?分,不但裤子破了?都要让她来?补,还用他不看着她就?不用心?缝补的借口?亲自监督她缝补的过?程。

有几次沈棠宁就?快忍不住要把裤子撇到?谢瞻那张刻薄的脸上,想来?想去还是忍了?下来?,憋屈地拿起了?他丢来?的已经穿好的针线。

这样的逗弄对谢瞻来?说却仿佛是种乐趣,尤其是看到?她脸上露出那种想生气又不敢生气,委屈还夹杂着气恼的表情时,他就?变得心?情特?好,懒洋洋地靠在床尾,把两条大长腿翘着架在床头?,一只手搁在脑后,另一只手举着手里的书看来?监视她。

这一日的清晨,谢瞻从小校场回来?,脑中还在琢磨着今日回去如何捉弄沈棠宁,府上却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花厅中,谢瞻掀帘看到?屋里坐着的温济淮和?温珧,脸色就?沉了?下来?,不怎么好看,也?没再继续走进来?。

温济淮拉着温珧到?谢瞻面前,温珧垂头?丧气地道歉:“上次是我冒犯了?世子,我不仅没把话?解释清楚,还意图动手打人,伤了?两家和?气,请世子大人不记小人过?。”?*

从怀里掏出那本?题册递过?去,“这题册里的题并非是泄漏的考题,而是书院的夫子们?根据主考官往年出题的习惯编写的考题,这种题册我手中有七八本?,世子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京都各个书院打听,每个书院都会售卖类似题册。”

谢瞻在温济淮恳切的目光中,接过?题册翻看了?下。

温珧做题很用心?,题册上从头?到?尾每一道题密密麻麻写满了?他的字迹。

其实那日之后,谢瞻就?派人去书院打听过?温珧口?中说的题册。

谢瞻合上题册,还给温珧,神情虽依旧冷傲,面色却缓和?了?不少。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一方主动递来?梯子,一方也?就?借坡下驴了?。

事情比他想象得顺利,温济淮如释重负。

那日的争执,说到?底双方都负有责任。

温济淮不想让沈棠宁难做,打听到?今日谢瞻休沐,便特?意拎上温珧带着赔礼上门来?道歉。

来?之前担心?这位镇国公世子存心?刁难,他还准备了?几套说辞来?备用,没想到?谢瞻看着不近人情,倒是比传闻中地要平易近人。

温济淮受宠若惊,不管谢瞻认不认他这门亲戚吧,起码他承认他温家是妻子的亲戚,这就?足够了?。

温济淮见谢瞻好说话?,也?没有要赶他的意思,忍不住就?想再多说几句。

“世子,你莫嫌我话?多,我这个外甥女自小命苦,三?岁没了?亲哥哥,八岁父亲战死沙场,我妹妹哭瞎了?眼睛,叔婶苛待,只管将她外表打扮地光鲜亮丽,寒冬腊月里母女两个缩在只有一个火盆的屋子里瑟瑟发抖。她自个儿体弱多病,却一面要照顾我那瞎眼的妹妹,一面劳心?费力操持家里的生计。”

“郭氏时常哭穷,她心?善,觉得这么多年来?叔父一家照顾她和?她娘花费不少银钱,又叫叔父夹在她和?郭氏之间左右为难,小小年纪就?十分懂事,受了?堂妹堂兄的欺负,吃了?多少委屈也?从不敢在人前说,只管打掉牙齿往肚里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