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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边疆外头到处是冰天雪地的, 炉子不能再放在宿舍外头生火做饭,实在太冷了,火烧不起来。

杨秋月把炉子搬到她住的十多个平方米的单间宿舍里, 炉子里放一块蜂窝煤, 烧得旺旺的,锅里炖着她杀好的一只鸡。

外面天儿太冷了, 寒风呼啸, 冻得她直哆嗦, 干脆把门一关,窗户留个细缝,坐在炕床上, 拿出一本《会计基础知识》, 靠在墙上补充知识。

不知道是炕床太暖了, 还是这个天儿适合睡觉, 她看着看着, 眼皮上下打架,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过去了多久, 睡梦中的她总觉得自己脑袋昏沉, 呼吸不畅, 想醒也醒不过来。

直到一股刺骨的寒冷刮在她身上,冻得她牙齿上下打颤,她才从睡梦中醒过来。

睁眼一看, 四周白茫茫的一片,飘着鹅毛大雪,一个人背着她, 在大雪之中吃力的向着某个方向行进。

杨秋月大惊,什么时候她睡着了, 有歹徒入室把她背走了,她都不知道。

她抬手就往背她的人颈子猛锤,使劲儿的挣扎:“你是哪个王八犊子,敢打姑奶奶的主意,还不放我下来,我揍不死你!”

背她的人没料到她突然发难,一个准心不稳,趔趄着往前倒,连带着杨秋月也往前摔。

“啊——!”杨秋月尖叫。

眼见就要摔个狗啃屎,背她的人快速稳住她的身子,让她整个人倒在他的身上毫发无伤,他却重重的摔倒在地。

好在路上的积雪够厚,背她的人面朝地摔下去后,也没什么大碍。

等那人从地上爬起来,咳嗽着擦去脸上的积雪,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出来,杨秋月才认出他是谁:“范祟,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背着我?”

“我担心你一个人在养殖场值夜,没办法应付养殖场的野狼,所以我回来看看。”范祟拍着身上的积雪说:“我去宿舍找你,本来想跟你说一声,杨场长她们放假的这段时间,我会守在场里,谁知道喊你,你没反应。我从窗户往里看,看见你炉子还烧着,你躺在里面没反应,我猜你一定是屋里不透气,你被煤炉子闷着中毒晕了过去,这才赶紧撬开你的门,把你往农场医院里背,没想到你竟然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脑袋有些晕,身上没力气。”杨秋月说着,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人往旁边倒。

范祟连忙伸手扶住她,“你看起来不太好,上我背吧,我背你去医院吸吸氧。”

“不用了,我歇会儿就好。”杨秋月就着他的手,站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冲着范祟笑:“范同志,谢谢你,要是你没回场里来看我,我现在说不定已经被煤炉子闷中毒死了。”

“没事,举手之劳。”女人的手,纤细又温暖,范祟默默收回自己的手,尽量与眼前的未婚女同志保持距离,以免唐突到她,也避免被别人看见,说她闲话。

杨秋月回头看他,眼前的男人身形高大,穿着一件灰扑扑的棉大衣,脚穿同色大棉鞋,五官算不上特别的英俊,但他生的浓眉大眼,鼻子高挑,即便头发有些长,下巴胡子拉碴的,看着有些不修边幅,可不知道为什么,杨秋月此刻觉得他挺有男人味的。

她问他:“好好的,你怎么想着回养殖场值夜,顺便来看我,你不是跟你姐回家过节去了吗?”

“我孤家寡人一个,年年跟我姐他们一家人过节,总被他们念叨,让我再娶媳妇,我不想听,就想着回场里值夜算了。”范祟很实诚的说。

杨秋月看着他,忽然眼眶红了,“我也孤家寡人一个,今天要不是你,我就已经死在场里了。”

范祟看她突然红了眼眶,有些不知所措,他不会哄女人,只好说:“你们南方人不懂得煤炉中毒的危害,以后在屋里做饭小心点,一定要记得做好通风才行。”

杨秋月没反驳,她来边疆两年多了,哪里不知道冬季在屋里烧炉子不通风的危害,她其实睡觉之前把窗户打开了一角,估计是外头风大,把窗户吹来关上了,导致屋里空气不流通,她才煤气中毒晕了过去。

“我这会儿感觉没什么大碍了,我得回去看看我炉子锅里炖的鸡烧坏没有,范同志,你没吃饭吧,要不是去我那里对付着吃一口?就当是我报答你的救命恩情。”杨秋月一边往前走,一边对范祟说。

范祟的确肚子饿了,天色也不早了,天都快黑了,他一个人要回宿舍做饭吃,得花老半天时间,想想也没拒绝,“那我就打扰你一顿。”

“什么打扰不打扰,你是我救命恩人,吃我一顿应该的。”

两个人在冰天雪地走了半个多小时,回到养殖场的女职工宿舍里,杨秋瑾这才发现,范祟背她出来的太急,连门都没来得急关,屋里的炉子早被冷风刮灭了,好在锅里炖的鸡,汤还没烧干,鸡肉已经炖得烂呼了。

杨秋月把炉子重新点着,往锅里再加一瓢点水,把鸡肉重新热一下,她再现揉面,打算做两碗拉条子吃。

范祟进了她的屋里,四处打量一眼,屋子是养殖场统一修建的土坯墙,靠墙有个小土炕,摆着一张碎花被褥,墙角放着一个小木箱子,应该是放衣物的,再然后一溜放着热水壶,洗脸盆,水桶,锅碗瓢盆啥的,虽然物件不多,屋子却收拾的干干净净,看着就很温馨。

范祟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没多看,他瞧着杨秋月那瘦胳膊瘦腿,揉个面半天都揉不成团,他看不下去,走到她身边说:“让我来吧。”

杨秋月一愣,看着男人洗干净了手,从她手里接过面盆,把袖子拉起来,露出一双强健有力的手臂方便揉面,然后把面盆放在菜板上,动作熟练的揉着面团,双手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一鼓一鼓的。

她感叹道:“你们北方人都以面食为主吧,你这揉面的动作,就是比我看着熟练。”

范祟为人沉默寡言,话不多,闻言嗯了一下,手中不停地揉着面。

杨秋月也不在意,范祟来养殖场也快两年了,她早就知道他是个沉默寡言,喜欢闷头干事的男人,倒也不介意他话少。

锅里的鸡汤烧开了,杨秋月换上一口耳锅,往里舀上两瓢干净的水。

没多久水开了,不用她说,范祟三两下把揉好的面拉成不宽不细的拉条子,准备放锅里煮的时候,突然问她:“差点忘记问你了,你面喜欢吃粗面还是细面?”

杨秋月没料到他会问自己这个,愣愣的说:“我都可以。”

“行。”范祟把面条放进锅里,见她没动,微微蹙眉,自顾自的从她放碗的小柜子里找出两个大碗,放好调料,把面挑起来,递到她手里说:“开吃?”

杨秋月回过神,捧着手里的面条说:“你知道吗,你是除我姐,我妈之外,第一个给我做面的男人。我跟我前夫整整两年的婚姻,他从未帮我干过一点活,也没做过一顿饭给我吃,他对我,连陌生人都不如,只因为我新婚之夜没有落红,他就认定我是破鞋。可我在他之前,从没有跟任何男同志有过接触,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落红,我问了医生,医生说女人第一次不一定都有落红的,那是正常现象,我跟他说医生说得话,他根本就不信,还联合他妈一起欺负我......”

长年压抑在心中的事情说出来,让杨秋月既羞耻又无比伤心难过,她知道这些事情不该跟范祟说的,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忍不住想倾诉,想告诉范祟自己的委屈,想让范祟知道,她有多孤独。

范祟看她眼泪大颗大颗的往碗里流,局促不安地挠挠头,“别哭了杨同志,没有落红不是你的错,是你前夫有眼无珠,错过了你这么好的女人。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你以后一定会遇到疼你爱你,愿意把你捧在手心里的人。”

“会吗?”杨秋月不自信的低下头,看着碗里白生生的面,“我前夫说我就是一摊烂肉,离了他,狗都不要,我这样离过婚的女人,谁会要啊。”

“我会。”范祟脱口而出。

说完又觉得不对,连忙解释说:“我是说,杨同志,你很好,长得漂亮,又温柔大方,还很勤快,场里很多男同志都在打听你的消息,只不过咱们养殖场离农场比较远,他们又碍于你姐的名头,不敢向你靠近罢了。”

他欲盖弥彰的解释,让杨秋月噗嗤破涕一笑,“要真像范同志你说得那样就好了,我在场里实在太寂寞了,要真有一个愿意跟我谈心,跟我志趣相同的男同志做伴,我觉得日子肯定比现在好。”

她是西南地界的人,本身就长得五官周正,明艳漂亮,这一笑,特别灿烂,如一朵风雪中盛放的冰雪莲,看起来冰清玉洁。

范祟一时看走了神,直到杨秋月往他碗里夹了一只大鸡腿,他才回过神,不敢看杨秋月的脸,埋头吃面。

距离过年的日子越来越近,连下几天的大雪,这天终于停了。

天边罕见的出了太阳,阳光照在边疆一望无际的白茫茫大地上,使得原本积累了半腰深的积雪,开始慢慢融化。

为了避免融化的雪水淌在地上,让过路的人踩着滑倒,部队每天都派军人把路上的积雪清扫干净,连家属院也不例外。

杨秋瑾听见窗外水滴在窗户上滴滴答答响,知道化雪了,起床穿好衣服,拿上雪铲子去铲屋顶上的雪,把屋顶上干净的雪水块存进家里的水缸里,等雪化了好洗菜。

边防部虽然从天山河挖渠引水到部队里,给军营和家属院都弄上了自来水,但是冬季的天河一大半时间都被冰雪冻住,自来水管子里没水,都得自己挖干净的雪块放缸里囤水,或者自己去河边挑水用。

李秀娥本来在灶房做早饭,看见杨秋瑾搭个木梯子,在房顶铲雪,吓得她心肝乱颤,连忙走过去扶着梯子说:“秋瑾啊,你还怀着孕呐,铲雪的事情让我跟天佑来做,你仔细着肚子,千万别逞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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