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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被她娇滴滴的脾气逗得想笑,知道她身上有伤,也不拽她,只俯身上前,轻揽着她。

“朕信岁宁,如信朕自己,朕的心意,你到现在还不清楚吗?”

耿舒宁脸颊微微泛红,戳着他胸膛不说话。

他连皇后之位和独宠都承诺了,甚至连国运都拿来发誓,这事儿要是被太上皇知道,他可能连皇帝都当不成。

所以他的心意,她自然清楚。

只是刚谈恋爱的女人,就是忍不住要作啊。

她上辈子可是连男朋友花没买对颜色都要闹的性子。

说白了就是活得太自我,只是在这个世道,耿舒宁也清楚不能太作。

她小声哼哼着解释,“我这人懒,对权势什么的不感兴趣,我只是想为百姓,为您多做些事情,叫这世道更好一些。”

胤禛亲亲她额头,“朕知道。”

她若真贪恋权势,就不会一直闹腾着想法子出宫了。

耿舒宁抬头,胤禛低头,稍稍温情的对话,叫幔帐里又升起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灼热。

不知道是谁先动的嘴,总之等耿舒宁反应过来,两人就贴在了一起,孽源戳得她本就不舒服的地方更疼。

她扬着脖颈儿,气息不稳地细喘着推他,“我不舒服,热,您离我远一点。”

胤禛不想松手,她身上的香气,微微湿润额头的细汗,还有迷蒙着水光的杏眸,都叫他心怀缱绻。

他嘶哑着嗓音哄,“再叫朕亲一会儿,朕不动你。”

耿舒宁像个拔掉无情的渣男一样,表情冷酷抬脚踹他,灵魂三连问——

“您折子批完了吗?该见的大臣见完了吗?该处理的政务处理完了吗?”

胤禛:“……”

他离开二十多日,确实积攒了不少政务,这会子还真是抽空过来的。

耿舒宁得意挑眉:“我饿了,浑身都疼得厉害,您行行好,赶紧去忙吧,别折腾我了!”

胤禛无奈看了眼自己最难受的地方,只能恨恨拧她鼻尖。

“你等朕忙完!”

闹腾这一场,耿舒宁心情好了许多,将胤禛的威胁抛之脑后,咬牙起身洗了个澡,吃了些东西填饱肚子,也去办自己的事儿。

*

墩儿和墩儿奶奶被安置在龙舟甲板旁的梢间里。

不是要虐待他们,只是为了避免叫人发现他们的身份,不好解释。

赵松比以前更加谄媚,更加恭敬地引着耿舒宁往那边去。

边走边仔细跟耿舒宁说道:“先前接触过您和晴芳的村民,都送到了李知府治下的庄子上去,有几个不妥当的已经处置了。”

“那村子也不大,总共就百十号人,林主事做了马贼屠村的假象,不会有人知道您流落在外的事情。”

耿舒宁问:“李知府是哪位?在他庄子上……是卖身为奴?”

赵松赶忙解释,“不会不会,大多数日子都会比以前好过,毕竟救了您是大功一件。”

“李知府名讳为卫,字又玠,乃是万岁爷的心腹,最是忠心不过,您只管放心。”

耿舒宁一听是她猜的那个,确实放心了。

李卫别的不说,就忠心和脑子灵活而言,不管野史还是正史都是肯定的,不会做傻事。

她又紧着问:“墩儿家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赵松立刻点头,只是表情略有点微妙:“您……在马上吩咐的事儿,苏总管都听到了,特地令人回去叮嘱过。”

“都收拾妥当送到了龙舟上,绝不会委屈了墩儿一家子。”

耿舒宁沉默,她这话是趴在马上扯着嗓子骂人时说的,那岂不是代表苏培盛什么都听见了?

只片刻过后,她表情又恢复了淡定。

反正丢人的时候太多,她算计不过来,四舍五入就等于没丢人。

因为墩儿和奶奶住的地方太小,耿舒宁没叫别人进去,自己进了他们的梢间。

地方确实很狭窄,是做暗间用的,只能摆开一张床,有个狭窄的通道,连着个小窗户。

好在夜里点着油灯,也能看清来人是谁。

老梁氏一见耿舒宁,就激动起来。

她揽着墩儿就要给耿舒宁磕头,“多谢贵人救命……”

耿舒宁赶紧扶她们起来,有些愧疚跟他们说实话。

“没有马贼,只是我和……我家主子爷的身份不能泄露出去,只能委屈你们跟我一起去京城。”

怕娘俩害怕,耿舒宁赶紧安抚:“您放心,到了京城,我一定将您和墩儿安置妥当,给您养老,墩儿爹那边我也会派人去找。”

老梁氏局促地摆手,“贵人可千万别这么说,我知道马贼是怎么回事。”

“我谢您救命,是谢贵人处置了那几个二流子。”

不想叫墩儿听见更多,老梁氏迟疑片刻,还是先哄睡了孙儿,才低声跟耿舒宁解释。

要不是林福去了,老梁氏也不会知道,村长早就从镖局得到她儿子在湖广失踪的消息。

村长媳妇惦记她儿子跑镖多年攒下的家当,撺掇着村长暗示那些二流子吓唬孤儿寡母。

林福从那几个二流子家里甚至搜出了耗子药,审问得知,是准备趁墩儿提回河笼的路上,下在河鲜里,好光明正大霸占祖孙俩的家产。

耿舒宁了然,赵松说处置的那几个,估计就是村长和二流子这伙子人了。

对于这样的人,死不足惜,耿舒宁只想夸林福干得漂亮。

她握着老梁氏的手含笑安慰她:“梁大哥只是失踪,该找还是得找。”

“不管能不能找到,您救我一命,往后我就当您是亲娘伺候,您和墩儿都安心便是。”

老梁氏还想拒绝,耿舒宁凑近了跟她解释,“且不说恩情,就您院子里那些玉米,那可是功在千秋的好东西。”

“您将如何种植好的法子交给我,这功劳都够您做老封君的啦!”

老梁氏震惊,“玉米?您是说那些番棒子?”

她赶紧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这就是我儿从毛子商人那里买来的,也不值几个钱,那东西也不难种,我可不敢领这功劳!”

耿舒宁坚持,“您也知道这东西好种,种子又多,还能当粮食吃,要是百姓们都能种上,都能吃饱饭,这功劳大不大?”

老梁氏抿着唇,表情讪讪的,若不是她私心不愿意叫人知道,这会子说不定在南地也种开了。

耿舒宁一锤定音:“我额娘早逝,继母不慈,不若我认您做干娘,往后您就听我的!”

“墩儿的前程也包在我身上,为了墩儿,您也不能推辞啊!”

老梁氏看了眼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孙儿,不说话了。

她也不知道还有几年好活,儿子又下落不明,有个干女儿护着孙儿,她死的时候也能闭眼了。

*

说通了老梁氏,耿舒宁听老梁氏口述,记下了老人家种玉米三年的经验。

而后耿舒宁把老梁氏交代给她的那些玉米种子,都搬到自己的舱房内。

她不是傻子,张鹏举既然觉得她有牝鸡司晨的嫌疑,说不定会想办法,让能制得住皇上的人知道她跟着南下的事儿。

她既然跟四大爷在一起了,就不能将所有压力都给到他。

她又不是温室里的花朵,有些风雨她能跟胤禛一起面对。

而且因为关系不一样,肯定是胤禛哄她更多,这些好东西也不能浪费,拿来哄长辈换平安多好。

耿舒宁觉得无论如何都是入京后的事儿,便慢条斯理先趁着养身子的功夫,整理种植方案出来。

养好了身子,趁着还没入京跟男盆友腻歪腻歪,回到京城后再面对风雨嘛!

却没想到,他们刚过台庄两日,还没到达杨柳青呢,太上皇的密旨就过来了。

*

是梁九功亲自送过来的,并且指明了要耿舒宁一起接旨。

巧静脸色发白,“主子,不然奴婢先护着您换个船,咱们先躲一躲?”

她既然归了九卫,就全心全意以耿舒宁为主。

梁总管明摆着来者不善,巧静担心,要是太上皇直接赐死,真对上那密旨,就没有转圜余地了。

耿舒宁倒没这个担忧,“你想什么呢,有万岁爷在,太上皇但凡不……不糊涂,就不会赐死我。”

她想说的是不傻。

随着皇上掌控皇权越来越稳,太上皇现在基本已经不管事,隐居畅春园轻易不出来。

不管她是不是红颜祸水,太上皇一旦手段强硬,如果皇上坚持要护她,父子俩就会陷入尴尬境地,甚至上升到权力的争夺上去。

父子二人相争,从来没落到明面上,都是暗流涌动。

因为俩皇帝都清楚,落到明面上有太多无法转圜的东西,很难控制得住人心。

若是朝堂不稳,影响的是整个大清。

康熙可是千古一帝,他不会由着这种情况发生。

耿舒宁笃定且自信地,跟着面色同样不太好看的赵松去了御前。

然而总有些事情是耿舒宁没有料到的。

她只记得康熙是千古一帝,却忘了这位是四大爷亲爹,论起刻薄劲儿来,那是块老姜。

耿舒宁一进门,就见到了跪在地上的胤禛,心下倏然一紧。

梁九功似笑非笑看向耿舒宁,很客气地给她打了个千儿,比苏培盛还要阴柔的嗓音带着股子凉意。

“奴才给岁宁居士见安,太上皇密旨,您还请跪下接旨吧。”

耿舒宁不敢迟疑,避开梁九功的礼,慢吞吞走到胤禛身后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