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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指尖的力道愈发加重, 女人的呼吸越发急促,那张白皙粉腻的面庞,因窒息而慢慢胀得通红, 她还在叫嚣着,可?一个字都吐露不出来,全都被掐灭在吼中?,只能发出微弱的咿呀声……

求生的欲望,使?得徐温云奋力反抗着。

挣扎间,头顶用来束缚住发丝的木钗摔落在地, 哐啷一声, 由中?间摔成两半,万千的青丝顺着肩头垂落下?来, 白色寝袍下?的身姿剧烈晃动?着,就好似被狂风骤雨侵袭震颤花枝。

徐温云的气力逐渐耗尽, 连瞳孔都些微扩开涣散,只能由喉嗓中?及其艰难挤出两个字, “…煜…郎…”

听得这声称呼,陆煜指尖的力道微卸, 不知为何,好似福至心灵般,他笃定这声并非是在唤她那亡夫, 而确确实实是在唤她眼?前杀心深重的自己?。

好似即将入魔之际。

耳旁传来令人清明?神醒的轰然佛钟。

陆煜原本僵直的身子略松,紧蹙着的眉头, 也些些舒展开来, 心中?又顿出另一番想头。

他并非痴愚之人, 早就听出了她在刻意?用言语挑衅,两次三番地激得他发怒发狂。

她或许早就不不想活了吧。

既用情如此至深, 指不定老早就想去黄泉之下?与那人团聚,现下?不过想借他的手如愿罢了。

而他凭何要脏了手,成全她呢?

这些念头在脑中?瞬闪而过,掌中?的力道也逐渐松了下?来……就在犹疑之间,院门外由远而近,传来阵急促的脚步声。

阿燕率先冲入房中?,望见?眼?前这幕,吓得魂魄尽失,惊惶着叫喊出声,

“你在做什?么?!

马镖头快来救命,陆客卿要掐死我家夫人!”

马镖头紧随其后踏入门内,抬眼?就望见?陆煜一脸凶狠,紧紧掐着徐温云的脖子,而徐温云俨然已是副进?气少?出气多的模样。

人命关天?,马镖头甚至来不及惊诧,立即上前,出招让陆煜收了手。

没有脖间的那股力道钳制,徐温云瞬间如没了骨头般,脚底一软,彻底滑落,跌坐在了地上,阿燕见?状立马上前搀扶,小心翼翼护住了她的腹部,紧而又立即取来一侧的薄氅,将她仅穿着寝衣的单薄身子罩住。

马镖头望向陆煜,语气颇有些痛心疾首,

“元白,这方才还好好的。

你这是……这是何故如此啊!”

陆煜沉默不语,通身寒气,只垂下?眼?眸,冷觑着地上那个狼狈不堪,咳嗽不止的女人。

徐温云因着吼嗓摆脱桎梏,扯着衣领咳了几声,然后面色惨白着,似哀似怨望了陆煜一眼?,紧而捂着胸口,由嗓中?艰难挤出一句。

“……他让我做他通房,我不愿…”

语气惶然,嗓音还带着嘶哑干涩。

只这语焉不详的一句,便足以解释现在的这番情况,二人闻言,瞬间将眸光落在陆煜身上。

而陆煜。

他并不介意?旁人如何看他,亦不觉得又何好解释的,甚至觉得前因后果也无甚重要。

对于眼?前这个前前后后两幅面孔,一直在他面前装腔作势,虚与委蛇的女人。

他唯只剩下?厌恶。

“幸而你无心做我通房。

否则若容你这般朝秦暮楚,反复无常踏入家府内宅,也是脏污了我家门楣。”

男人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一丝情绪也无,语调冰凉,平静得就像是冬日炭火燃尽后的死灰。

“好一个露水情缘,日晒便散。

周芸,如你所?愿,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说罢这句,陆煜片刻都不想停留,他冷沉着脸,将眸光由她脸上收了回来,豁然转身,径直阔步踏出了房门。

徐温云望着那个决绝离去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庭院中?的垂花门不见?,不由觉得心头钝痛,比方才被掐扼住时,更加喘不过气来。

“元白,周娘子……你们这究竟是怎么了?怎得就闹到此等地步?”

只马镖头兀自怔愣当场。

他原也是好心阿燕送回来,谁知竟好巧不巧,撞见?二人决裂这幕?作为一个局外人,他实在是有些看不明?白二人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只庆幸他来得及时!

否则明?日就到津门,如若周娘子乍然这么被掐死了,这趟人镖不保,那他真是要被贻笑?大方了。

“……其他事情暂且不提。

现在最紧要的是周娘子你的身体,你可?无碍?要不要让大夫来细看看?”

可?徐温云还身陷在方才的情绪中?出不来,只两眼?发空,颤着唇瓣,眸光中?有泪光闪烁,神色哀伤凄楚至极。

好在阿燕知道主子心中的盘算,晓得若是此刻让大夫来搭脉,那怀胎之事便就遮掩不住,所?以只同马镖头道了句。

“我家夫人现在需要独自静静,不想让旁人搅扰,有我陪在她身边就好,如若有何不适,我会再去队医那里跑一趟的,马镖头暂且请回吧。”

虽说马镖头看她那副死生不知,伤心欲绝的模样,实在是有些担心,可?阿燕既如此说了,他也不好自作主张,只能摇头深叹了口气,踏出房中?。

待马镖头一走,阿燕的泪水立时夺眶而出,她先是将主子搀回了榻上,取了软枕靠在她腰下?。

又担心她情绪波动?太大,会影响到腹中?胎儿,立即取来保胎的药丸,喂到嘴旁让她服下?……

直到做完这一切,阿燕才将主子抱在怀中,气愤到浑身都在颤抖,一面痛苦一面怒斥道。

“夫人,那人如此心狠,竟想要杀您?您腹中?现在可?还怀着他的孩子啊……呜呜呜…奴婢但凡晚回来半柱香的时间,只怕就要酿成大祸!”

凡事总要往好处想。

道完这句,阿燕抬手胡乱将脸上的泪珠抹了抹,又扯扯嘴角,换上副笑?脸来,哽咽着庆幸道。

“可?夫人,你做到了,你成功了!

见?他方才那般寒心的模样,只怕是已恨您入骨,想来今后必不会再有牵扯,所?以现在不仅已经借种受孕成功,还成功甩脱掉了这个累赘,再无后顾之忧!”

是啊。

阿燕说得有理?。

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不知花费了多少?心力,期间走过多少?曲折艰险,现在才终于大功告成,可?以回去和郑明?存交差了。

徐温云合该开心的。

可?不知为何,内心一丝欢愉也无,那些在与陆煜对峙时,被压制的复杂情绪,现在彻彻底底反扑。

那股悲意?充斥在胸膛,心头好似都被挖空了,酸涩哀痛起伏翻涌着,难以抽离其中?。

什?么情绪都有。

就是没有一个喜字。

“……阿燕,我是不是做错了。”

就怕她心中?生出这样的念头!

阿燕听得这句,泪如雨下?,上前一把将她抱在揽住。

“夫人没错!

就算有错,那也是错在郎主。

错在郎主他不能人道,错在他为掩盖身患隐疾之事,以珍姐儿和绍哥儿的性命做要挟,昏头胀脑推夫人出来借种。”

“且陆客卿他就清白无辜么?

莫非就因着您要同他分道扬镳,他就可?以动?杀心将您置之死地?男欢女爱乃人间常事,成亲了的夫妇都能和离,凭何他就不能同您好聚好散?

且就算抛开一切不谈,他竟让您去做通房?我呸!他当自己?是谁?天?皇老子玉皇大帝么?”

阿燕越说越生气,越说越难过,晶莹硕大的泪珠,颗颗砸在被面上,语气由气愤,转为了哀怨。

“……说到底,苦得只有夫人一人。”

既想着要和郑明?存交差。

又要隐瞒真实身份。

还要应对陆煜的暴戾专制。

……期间还要在榻上受累,在餐食上尽心,这些种种劳苦煎熬,绝非常人能够忍受。

若不是平日里能和镖队中?人调笑?几句,阿燕觉得主子恐早就撑不下?来了。

“夫人,其实过往对错都无甚所?谓,那两个男人也可?浑然不放在心上,您现在腹中?怀着的胎儿,才真真切切是您的骨血。

现在最紧要的,是该好生安养着保胎,将它顺利产下?才是。”

其实徐温云心中?清楚,阿燕不过就是在宽慰她罢了,就算她是被逼无奈,那也必然有错,且错得离谱。

可?阿燕有一句话说对了。

人不能频频后望,总是要向前看的,现值得庆幸的是,她腹中?的这个胎儿,既不是郑明?存的,也与陆煜没有干系,是只独属于她一个人的血脉。

就像洒落了颗种子,得以让人生出无限的希冀来。

徐温云深深舒了口气,这才将那百结的愁肠解了,她定定神,轻道了声,

“怀胎不能晚歇,早些吹烛休息吧。

明?日一早,让车夫飞鸽传书去给郎主,只道事情已然办妥,能够按时抵达驿站。”

翌日。

抵达津门的当天?。

徐温云早起后,下?意?识望了眼?隔壁被划归给陆煜安歇的房间,并未听见?任何动?静。

阿燕知她还是心忧陆煜,便特去看了看,回来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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