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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穿越者,不知道朱全忠未来会怎么发展,他只知道朔方、河东连成一片,两千余里黄河成水运通途,不再受人威胁,然后从泽潞、陕州两路出兵,山南东道再出偏师,拉上其他方镇,一起攻河南。

“杜帅还是客气。”邵树德笑道。

其实没什么对或者错的。

想同一时间只一线开战,那是理想情况,适合西北那种单纯低端的环境。到了中原,还如此奢望本就不应该。

李克用那种冲动型的不谈,朱全忠绝对是有自己的战略规划的,但他依然免不了几面作战。与之相比,朔方军已经轻松多了,就一面有敌。

更何况,这本来就有假道灭虢之方略的一部分,东出之战果,何止杀的那些汴兵、掳掠的那些百姓,陕虢二州才是第一战果。

杜让能在绥州待了数日,随后便与家人一起,西行沿着夏、宥、盐、灵,前往凉州。

邵树德亲自送行数里。

老头这是给了个“隆中对”么?难道已经不“爱”朝廷了?

……

韩全诲带着人马离开了长安。

他在渭桥仓登上了一艘漕船,顺着渭水直下,很快抵达了渭口。

这里有转运院,漕船多在此集中。

“为何不直入大河?”韩全诲身边带着数十随从,两百神策军卫队,个个盔甲鲜明,卖相极佳。

转运院主官转运使看不起韩全诲,但也不敢得罪他,只能答道:“韩宫监,江船不入汴,汴船不入河,河船不入渭,例来如此,漕船型制不同。关东钱粮,自汴水运至河阳河阴县后,再水陆转运至渭口。”

韩全诲有些失望。

“罢了。中流砥柱那一段,行船我亦不愿。去关西驿,换马!”韩全诲大手一挥,道。

关西驿当然没有这么多马匹给他们换,但邵树德已有吩咐,军中会给予他们方便。到关西驿的时候,直接领两百多匹马,然后一人双马,从潼关渡河至风陵渡,走河中、昭义、魏博这条路线前往兖、郓、徐三镇。

是的,韩宫监抖起来了,这次三镇都是他为正使,一个个宣旨过去,绕一大圈。

当天下午他们就渡过了黄河,随后一路紧赶慢赶,数日后抵达了绛州。

从这里往东,有沟通晋、绛与泽、潞间的大驿道,即乌岭道。

使团宿在驿站。当天晚上,绛州刺史王瑶设宴招待。

酒过三巡之后,王瑶“不胜酒力”,到房间内休息。

半晌之后,一人也匆匆而至。

“王使君。”

“封使君。”

二人相对行礼。

沉默了一会后,王瑶最先沉不住气,问道:“灵武郡王可带来什么话?”

“大帅让王君稍安勿躁。”封渭看着这个急躁无比的男人,心中对他的评价又降低了一层,道:“王公尚在,此时便欲相残耶?”

王瑶闻言点头,但还是抱怨道:“我父竟不欲传位亲子,是何道理?”

“绛州兵马,可都能牢牢掌握?”

“自能掌控。”王瑶信心十足地说道。

他与王珂是两类人,非要比的话,可能更接近已经死掉的王珙,只不过没他那么勇武、残暴罢了。

王瑶依然还是个武人,对军队的掌控肯定不是王珂那种人能比的。

但是,他也只能掌控绛州一地。河中府、晋州、慈州、隰州等地的军将表面上与他关系不错,但谁知道他们内心是怎么想的?或许只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维持个表面客气罢了。

“王帅身子骨如何?”

“大兄过世后,一夜白头,形容憔悴。”

封渭不太好意思问王重盈还能活多久,但他心中已经有数了。

本来就有病在身,正常休养的话估计还有好几年可以活,但经历了丧子之痛的打击,还能活多久就很难说了。

听闻上次强撑病躯,甘冒严寒风雪,至墓前血祭儿子,回来后就病倒了,一直在床上躺了个把月才起来。到现在还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到军府视事的次数少了很多。

“王使君,军府诸将、幕府僚佐,多走动走动吧。”封渭提醒道:“你是王帅之子,即便被人发现勾连将佐,王帅如今这个样子,顶多呵斥两句,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就两个成年儿子,王珙死了,难道再把王瑶逼死?为侄儿铺路?

王重盈若真能如此,封渭倒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封使君所言极是。”王瑶顿了顿,又问道:“灵武郡王真许我当蒲帅?”

封渭板起脸,道:“我主言出必践,说让你当蒲帅就当蒲帅,勿疑。”

王瑶这才安心。

“幕府判官封充、晋州别驾封衡、河中军校封藏之,皆可多加联络。”封渭又道。

封充,前国子监大学博士封翰卿之子,母渤海高氏,祖母崔氏,本人娶了太原王氏之女为妻,在幕府任判官。

封衡,前京兆府长安尉封茂卿之子,妻河东薛氏,任晋州别驾已三年。

封藏之,前左拾遗封挺卿之子,与兄长们不一样,作为幼子的他弃文学武,在河中府任偏裨牙校。

王瑶一听大喜,继而心中暗忧。

这些大族,封氏、薛氏、裴氏、王氏,势力盘根错节。或许没人爬上高位,光彩耀眼,但地方上的潜势力惊人,谁知道他们的人脉圈子连到何人?

王瑶小心地收起这些忧虑,面上笑容灿烂,道:“有封氏相助,大事济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