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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红君和裴南结婚了。

现在要离婚。

姜婕险些没惊掉下巴, 据说领证没到半个月,裴南就提出离婚,袁红君不肯。两人一直闹, 裴南躲,袁红君到处找到处闹。

最后人家没办法, 把电话打给袁舅舅, 袁舅舅赶去, 事情一团糟。

季淮和姜婕赶过去的时候,袁红君还在闹。裴南其实是尤怡的表叔, 尤怡见季淮这边无望,裴南一听起了心思。

他一辈子不婚不育, 年轻时就是个花花公子,哄女人度日, 风流倜傥,也显得年轻, 年老后只能找更年迈的女人。

原先想哄好袁红君,得点好处, 毕竟季家家底不错,但袁红君强势果断,从她手里讨好处, 不容易。

两人闹了几回, 裴南没了耐心, 就开始去约别的女人,去找其他死了老公的富婆。袁红君抓了几次奸, 大吵大骂又去缠着他,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就匆匆结了婚。

结了婚,裴南想把季家两套房子卖掉, 买大平层,还得换辆跑车,袁红君觉得结了婚,他就是她的归属物。

那性子说一不二,两人结婚第二天就过不下去了。

裴南最后是怕了,被逼得躲了起来,什么也不要了,只求赶紧离婚。袁红君不干,她说她对裴南有感情。

姜婕跟季淮回去,她看着袁舅舅声色俱厉骂着,袁红君无精打采坐在床上,摸着眼泪说她不离婚。

宛如受了很大情伤。

那场面,怎么看怎么怪异。

“你简直是脑子进了水。”袁舅舅面色铁青,气得胸口起伏,现在都想不通,“我看你要去精神科看看!”

“我就一个人,就想找个人好好过日子,我也不图他什么。我就想找他好好过日子,有什么事情好商量。”袁红君执迷不悟,就像变了个人。

季淮靠在一旁的柜子边,紧抿着唇,从头到尾没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能和你好好过日子吗?你简直是做梦!赶紧去把婚离了。”袁舅舅都觉得丢脸,又重重怒斥了她一声。

袁红君只顾低头抹泪,什么话都没说。

她就拖着。

袁舅舅说了一通又一通,面色难看至极,抬手揉着眉眼,额头上青筋暴跳。

袁家人骨子里也武断,袁红君从小就听袁舅舅话,不敢吱声,这回闹出这么丢脸的事情又那么倔,袁舅舅把责任推到裴南身上。

他拉上季淮就去找了裴南。

裴南已经找好下家,他都开上新欢买的跑车了,看到季家人能屈能伸,不断道歉,就差没跪求袁红君放过他,赶紧跟他离婚。

袁舅舅一听,眉毛胡子都抖动起来。

裴南又又:“明人不说暗话,我不可能什么都不图,人和人之间的相处不就是这样吗?你图我的,我图你的。她什么都不给,让我伺候,换你们,你们干吗?”

袁舅舅火冒三丈,姜婕出了口:“既然要分干净,你把我妈给你花的钱都换回来,送了什么东西,也都还回来。”

既然是这种关系,那么一定会有金钱的往来,不能便宜了裴南。

“你妈给我送什么了?老子请她吃了不少饭,她胖了五斤,我亏得没边了。”裴南说起来愤愤不平,“要是算清楚,她吃着我吃了不少,我还想让她给钱呢。没钱谁伺候她?我搭进去一婚,之前多少女人想嫁给我,我都没结婚!”

姜婕:“……”

季家不缺钱,但她忘了,袁红君这种性子,压根就不懂什么叫做付出和互换,她蛮横武断,强势又自私,极其难相处。

袁舅舅也哑然。

裴南觉得自己在理,赶紧又催离婚:“我是真怕了她,只求离婚,求求你们了,让她不要来打扰我了。”

一直没说话的季淮出口,语气不咸不淡:“你说结就结,得不到好处就离?哪有这么好的事儿?反正我妈也这个岁数了,拖着吧。”

裴南一听,面色骤变,怂了:“别啊。”

他还等着娶李大姐,娶了李大姐后,对方就不和儿子儿媳一起住了,两人能住市中心大平房,李大姐钱多话少还温柔。

要是不离婚,那不是重婚吗?

袁舅舅刚要说话,季淮率先道:“你有本事让她去结婚,你就应该有本事哄她去离婚。”

裴南:“……”

一听说季淮不打算管,任由袁红君搞事情,裴南是真慌了,赶紧就跟着几人来到了季家。

袁红君和以往大大不同,不知道的还以为经历了什么悲苦爱情,季父去世都没哭得这么凄凉,并且表示会答应裴南的要求。

裴南可不敢再伺候她,什么狠话都说尽,目的只有一个。

离婚。

赶紧离婚。

袁红君眼眶含着泪,说了两句软话,依照她的性子,真不容易。

“得了吧,你就是给我一千万,我也伺候不起你。”

“都这个岁数了,脑子拎不清。真有人还图你老,图你那下垂布满皱纹的眼角?别搞笑了。”

“要什么,就拿什么来换,这个道理三岁小孩都懂。谁受得了你?你冤什么,我才冤!”

“窦娥都没我冤!”

……

等他走了,袁红君精神恍惚,几乎是被袁舅舅压着去办理离婚手续。

现在婚可不好离,还需要有冷静期,裴南比任何人都惶恐,无时无刻盯着袁红君,冷酷绝情无比。

期间有几次袁红君都要反悔,他一颗心直接提到嗓子眼,打电话给季淮就差没给他跪下来。

离婚证一拿到手,裴南都快喜极而泣,袁红君则因为神情恍惚被袁舅舅带了回去。

这件事儿闹得大,袁家人都知道了。

袁舅舅提议将季家的房子和财产过户到季淮名下,以免被人惦记,袁红君不肯,季淮也不要,随她怎么处理,捐别人也行,送别人也行。

袁红君拼命伪装的脸皮没了,她那个强势傲慢的性子,相当于要命,在袁家躲着,神神叨叨,后来,姜家那头也知道了季淮的事情。

季淮是铁丁,且已经做了结扎手术。

姜家培养姜婕花费了不少力气,没想她过早结婚生子,却也没想过她就此不要孩子,这件事最后也闹开。

她回姜家前,让季淮别跟着回去了,她一个人也好解决。

他也赞同。

见他如此淡定,她不禁反问:“你就不怕被反对啊?”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任何后果我自己负责。”他说完,又看向她,“我会做出这个决定是多方面考虑。没遇到你之前,我也没想过结婚。”

姜婕看向他:“没遇到你之前,我也是。”

季淮也回以一笑:“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好。”

……

姜母这几年身体都不好,听闻姜婕的事儿,又开始多想。

他们倒也不是强迫姜婕一定要现在要孩子,只是季淮没有这个打算,那就是一个弊端,还是要留有后路。

“我并不适合当一个母亲,也不能保证教育孩子。”姜婕很冷静,又分析了自己当前的情况。

性子决定她和季淮无法在事业和家庭当中兼顾,成长经历让两人对这件事不抱有期待,加上身体种种原因,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姜父话语清冷:“你不需要教育,生下来,交给保姆,会有人照看。人是群居动物,生一个就算完成使命,不受一样眼光,其他管那么多做什么?”

孩子好像是一件必须有的“物品”,总要有。

生又不亏,就那么长大,还有人养老送终。至于这个孩子会面临什么样的人生,活得开心不开心,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就像,姜婕和季淮会面临什么样的人生,和季家还有姜家都没有太大关系,上一辈能舒坦过了这辈子,就行了。

“我不会拿我的生命去赌。”姜婕拒绝得毫不犹豫,又看向他们,“何况,我完成使命就已经不易,为什么要让别人替我负担余生?如果可以选择,他或许并不想出现在这个世界。”

人生苦短且不易,活着太难,让一个孩子带着沉重的负担出生,那是一种残忍。

她和季淮如果没有遇到彼此,多半就是孤独终老。

姜父被她的话一噎,难得眼神飘闪。

“你们不需要有任何担心,之后我也会尽好子女的义务,而我也不愿这种事情得到延续。”姜婕说完,站起身提上包,“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月初再回来陪您吃饭。”

每个月月初月末回来吃一次饭,按时按点打电话汇报行踪,一切都那么机械化。

冷冰冰。

她出了门,季淮的车就停在不远处,深呼了好几口气,她才抬脚走上去。

他见她过来,倾身去打开车门。

姜婕走进车内,默默系好安全带。

“回去了?”季淮温声说。

“嗯。”

他也没再多说,发动车子,缓缓往前开。

车内静悄悄,偶尔能听到外头传来的鸣笛声,姜婕一直看着前面,突然出口:“就连父母也只会考虑能不能给他们带来便利,一个备受期待的孩子出生,却没有人在意她快不快乐。”

她和季淮都被寄予厚望,从小没有自己的时间,不断被各种课程塞满。

父母就像在雕刻一件艺术品,想让他们完美一点,再完美一点,最好能完美到能吸引别人羡慕的眼光。

以前她从不会思考人生的意义,活着为了什么。

就是活着。

重复,再重复,更努力,成为一个完美的“作品”。

季淮很久没有说话,她扭头看他,他才出声道:“我还好。”

“你每次都说还好。”她无奈,“看来你比我会忍。”

“不是。”他否认,“以前觉得不好,现在觉得还好,也快乐。”

“你快乐啊?”她倒是吃惊,“那怎么不见你笑?”

他成天板着一张脸,荣辱不惊,季父去世时,他也只是平淡接受现实,把自己关在房间几天,随后又恢复。

“我高兴就一定要笑?”季淮说完反问,“你不快乐吗?”

这话一问,姜婕都呆滞片刻。

不快乐,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季淮:“人生本来就没有太多意义,享受当下,就是最大的意义。”

“咦,这条不是回家的路,我们要去哪?”姜婕见他换了条道,疑惑开口。

“去做有意义的事情。”

……

姜婕没想到他会带她来看电影,看电影就是有意义的事情吗?

他在排队买票,又买了两杯果汁和一桶爆米花,牵着她的手往里走:“以前总是太着急,现在觉得有些时间,可以被浪费。”

白天的影厅没什么人,这个电影又上映比较久了,他们两个人包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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