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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宵:“就是。”

不会是打着给他分担工作的主意吧?不行的,他有老婆。

踩在久违的祖国的土地上,陆宵郑重地对楚浩道:“这回没有人能绿你了,没事少打电话,有事也等七夕之后,明白吗?”

楚浩麻木道:“明白了哥。”

陆宵5月20号出差,六月下旬回来一次,今天八月二十号,整整出差三个月。

他已经整整两个月没见到老婆了。

归心似箭、衣锦还乡、透骨思念……等等澎湃复杂的心情只能跟孟雪圜过二人世界才能平复。

回家的一段路,陆宵缺德地把自己的手机呼叫转移到陆楼号码上。

嘿,有事找大哥去吧。

陆宵保持高度兴奋的头脑,兴冲冲地推开自己家门——动作尤其轻微。

毕竟已经凌晨快三点,来日方长,他这次不想把孟雪圜折腾醒,只想抱着老婆睡一觉。

客厅暖黄的灯带亮起,陆宵轻轻把行李放在玄关处,弯腰脱掉鞋子,松开领带。

起身正要往卧室走时,目光突然被沙发里一份疑似体检报告吸引住。

老婆的?

孟雪圜的健康是头等大事,陆宵倏地顿住脚步,捡起报告,顺手打开客厅最亮的顶灯。

怎么是绿光?

陆宵抬手又按了一下开关换光色,这回是白光了。

他翻开体检报告封皮,这一看就是私人高档医院出的,连报告也很精美。

“老婆体检怎么没告诉我——”

蓦地,他在第一页看见了孟雪圜的身体诊断结果。

[假孕两个月。]

两个月,那不就是上次……上次他没进去。没有精子刺激,引发孕激素腺体的错误应答,怎么会有假孕反应?

同页还有很多激素水平分析预测表,乱七八糟的,陆宵的脑袋轰地一声,什么也看不进去了,明明头顶是白光,脸色奇绿无比。

优质的纸张材质在他手里微微变形,陆宵闭了闭眼,又睁开,怀疑自己坐长途飞机坐晕了。

坏了,这回绿帽子冲他来的。

“我其实严重晕机,睡一觉就好了。”

陆宵看了一眼紧闭的卧室门,有一瞬间楚浩的遭遇在他脑海中闪过,以至于他不敢去拧门把手。

“这么晚了,进去肯定会打扰孟雪圜睡觉,不如去书房凑活一晚。”

陆宵机械地踏出一步,两步,在经过卧室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房门。

他心底里愿意相信老婆。

孟雪圜是什么样的人,他不清楚吗?他不清楚凭什么当人丈夫?

——孟雪圜如同他上次回家一样,安静地睡在一侧床铺。

果然。

陆宵在心里唾弃自己,疑神疑鬼!居然敢这样揣测孟雪圜,要是被老婆知道,跪下十天十夜键盘吧!

这份报告被扔在沙发上,估计是个误会,孟雪圜遇到庸医了。

陆宵轻轻地合上房门,拎着报告去书房,打开台灯,对着上面的字逐句研究。

“绒毛膜促性腺激素分泌量,有模有样的,这是直接把别人的血样弄混了吧。”

陆宵的自信在看见报告末尾附上的第一次诊断报告时化为乌有。

两次,孟雪圜检查了两次。

两次弄错的概率是多少?

陆宵算不出来,眉头皱得死紧。

其实他那天进去了?只是他忘记了?

不。

否定。

他在外工作,那天晚上的素材被他反复拿出来回味,细节记得一清二楚,孟雪圜的反应历历在目。他怕那里不好控制,连周围蹭蹭都不敢,就用了手,手好控制。

他无法自欺欺人那天进去了。

陆宵把报告又从尾页翻到扉页,看见了孟雪圜端端正正在孩子父亲那一栏写下的,他的名字。

陆宵抓了抓头发。

也就是说,在孟雪圜心里,这个假孕的孩子是他的。

孟雪圜以为那晚他进去了,故而有此一写。

他一定特别笃定,才会写得这么认真。

陆宵眼眶有点热,抬手捂住眼睛。

对不起啊老婆,他那晚要是进去了该多好。

他悔恨自己的一时心软,造成这样不可挽回的裂隙。

不——没有不可挽回。孟雪圜他什么都不知道。

只要他自己偷偷补好碎掉的心脏就好了,老婆犯错要原谅。

老婆只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水煮蛋那事,他倒欠孟雪圜五十一错,现在顶多抵消一错,他还欠五十错。

还是陆宵的错比较多。

退一万步说,他自己出差这么久怪谁?孟雪圜肯定是过度思念他,一时酒后乱性,或者受人蓄意勾引,把某个人当成他的替身,是相思惹的祸。

替身嘛,正宫回来了还有替身什么事。

反正这个孩子是不存在的,只存在于报告里和孟雪圜的思想上。

报告上写的他的名字,孟雪圜思想上认定这是他的孩子,那就是他的孩子。

说是别人的,有证据吗?能找到证据吗?连dna都没得验。

那跟他亲生的有什么区别?

老婆一心一意认为是他的孩子,这还不甜吗?

陆宵颤着手,拉开书桌的抽屉,把当初综艺里收到的结婚喜烟拿出来,抽出一根。

抽完这根烟他就自己好了。

连带在飞机上,因为越靠近家里,越兴奋得睡不着,陆宵已经很久没合眼。

今晚是不眠夜。

趁着清醒,陆宵仔仔细细一字不落地查看报告,主要看医生给出的叮嘱。

假孕这么辛苦,老婆瞒得也够辛苦。

……

书房里飘出烟味,顺着未关紧的卧室门,飘到沉睡的人鼻尖。

孟雪圜皱了皱鼻子,对烟味十分敏感地醒来。

着火了吗?怎么会有烟味?

等等,好像是香烟的味道,孟雪圜抓起手机,发现手机上有一条新消息,陆宵在两个小时之前,跟他说他下飞机了。

陆宵回来了!

孟雪圜拖鞋都来不及穿,出门找人,看见亮堂堂的客厅,以及明显有人的书房。

他紧走两步过去,在看见陆宵的表情时怔住。

陆宵他有什么沉重的心事吗?孟雪圜的心情也变得沉甸甸。

孟雪圜唯一一次看见陆宵抽烟,还是在戏中,小山神消失,总裁在小山神楼下出神抽烟。

那时陆宵要演出即将爆发又极为内敛的复杂深情。

孟雪圜觉得此刻,陆宵流露的真情,比那时更复杂,更沉重,以至于他忘记行动,愣在原地。

咦……陆宵在看什么?

他的体检报告?!

发现他隐瞒了两个月,报告上医生有点夸大了他的不适,所以陆宵才这副要杀人的表情?

孟雪圜眼神一晃,脚步微动,浑身上下都透着心虚。

他慢慢挪到书房门口,因为里面有烟味不自觉蹙着眉头,扶着门框小声道:“你上次私下回来,留下了一点小尾巴没处理好。”

他试图将主要责任推给陆宵。

陆宵将他的可爱反应看在眼里,下巴一点:“嗯,是我的责任。”

他没猜错,他的镇定和智慧,挽救了一场婚姻。

将报告压在抽屉里,余光看见自己指缝未熄灭的烟头、桌上的烟灰、余下的半包烟,他恍然回神。

所有不该有的情绪,应该丢进垃圾桶。

陆宵碾灭烟头:“抱歉,以后不会在你面前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