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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再敢跑,定打断你的腿。”

她下意识一动,却听见哗啦一声响,这才发觉一把粗重的铁链拷上了她的脚踝。

小七心里一紧,眸光顺着铁链看去,另一端牢牢拴在了案几腿上。

眸中的泪珠骨碌一下滚了下来,她不知这铁链要锁到什么时候,只知回魏营的路越来越难了。

那人见她掉泪,不禁玩味笑道,“说心性不似女子,哭起来却又与女子无异。”

小七心里咯噔一声,男子被俘也许最多是死,女子被俘却可能沦为军妓。自被俘入燕营,她最怕被人瞧出女儿身来,因而一向谨慎,从不流露女子情态。如今只有孤身一人,数回险些丧命,眼泪竟克制不住地往外迸出。

她忙抬袖将眼泪抹了,原本脸上便有残血,如今又混着眼泪、大印与袍袖上的雪泥,兀自抹得脏头土脸。

那人见状,嫌恶地皱眉。

她知道许瞻不喜,便又抬袖横竖反复抹擦数下,大概实在不堪入目,那人受烫一般松开了扣在她后颈上的手,很快起身去了一旁的青铜鱼龙纹盘净手去了。

小七不恼,甚至有些感激。

他没有杀她,亦不曾辱她。

不杀便有希望。

将将放下心来,才察觉额上丝丝生痛。

身在魏营数年,她见过诸多沙场征战的将士皆死于金创瘈疭。

小七知道金创瘈疭有什么症状,也知道金创瘈疭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死。

但她不想死,因而眼巴巴问道,“公子用过的水,能不能赐给小七洗洗脸?”

许瞻缓缓转过身来,倒真的单手取下龙纹盘来放在地上,不咸不淡道,“自己过来。”

离她有些远,又有铁链拘着,她够不着,不得不爬过去,即便如此,仍有半尺远的距离。她眼巴巴地望着许瞻,那人倒好心抬脚推了一下,这才总算够着。

拖过来挽起袍袖仔细洗了把脸,额上的伤口本已凝了血,但因拖行时泥沙皆陷入伤处,这一清洗又淌出不少血来。

钻心地疼,疼得她脸色煞白。

想寻块干净的布包扎,身上的衣袍却被拖得又脏又破。她局促地捂着伤口,任血从指缝间冒出来,却没什么办法。

龙纹盘里的水一时染得通红。

小七正不知该怎么办,一方帕子悠悠荡了下来。

她赶紧拈起捂住额头,这才堪堪止住血。

好一会儿不曾听见声音,抬头一看,见许瞻正微眯着眸子盯着龙纹盘,她歉然道,“弄脏了公子的龙纹盘,我会洗干净。”

“弃了便是。”

那人漠然说了一句,转身便回卧榻歇息去了。

小七暗舒一口气,这件事总算翻了过去。

那铁链拘得十分难受,她身上忽冷忽热,因而辗转难眠。

那人便也被她扰得翻来覆去,忍不了的时候便恶声恶气地斥道,“再动一下便剁了喂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