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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音书顺着号码找到自己的位置,她是24号,第四条第三个。

她来的早,别的人都还没到,阮音书把书包放在椅子上,然后把笔袋放在桌面,准考证压在底下。

做完这些,她估摸着李初瓷也差不多了,便出去找李初瓷。

两个人碰了面,先是去楼底下上了个厕所,然后李初瓷拉着她去买了包纸,路上复习一下关键知识点,再到教室门口的时候,考试也快要开始了。

里头冷气开得足,阮音书瑟缩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向自己的位置,意外发现自己身后坐的居然是……

是周五拦住她的那个男生,叫什么来着,哦对,吴欧。

没想到居然和他分到一个考场了。

吴欧应当也感受到了她的靠近,但眼睛都没抬一下,一直低着头紧盯自己的准考证,不知是不是有些紧张。

她没多想,走过去坐好,因为有点冷,抱着手臂搓了搓。

没坐下多久,老师来检查准考证,阮音书把放在桌面中间的准考证推到右上角,又有点奇怪地想,之前不是把笔袋压在上面了吗,怎么准考证还滑到中间了。

检查准考证的空当里,她发现自己斜后方有一个空位,大抵是缺考的。

准考证检查完,铃声打响,讲台上的监考老师开始发卷子。

这种竞赛的初赛一般都是初步筛选,是稍微有点难的程度。

阮音书拿到卷子先没急着动笔,而是先大概过了一遍卷子里涉及到的题型,掂量了一下题目量,这才准备动笔。

毕竟不是所有题她都会做,这样子的初步审视,能让她计算好在一题上最多耗费多少时间,免得难的没做出来,会做的也没时间做了。

花了三分钟构想好,她打开笔袋准备抓紧时间开始做题,拉开拉链的那个瞬间,懵掉了。

大部分笔断成几节,随意又惨烈地躺在笔袋里。

木质的铅笔也被人折成两段,自动的2b铅笔笔芯被人抽走了,留下一支空荡荡的壳子。

幸好还有一只黑色的笔幸免罹难,她抽出来,发现里面的笔芯也不翼而飞了。

整个笔袋十多支笔,没有一只能用的。

……

她哪里遇见过这样的事情,脊椎发凉地呆坐在那里,整整出神了十分钟。

昨晚她亲手装的笔袋,里面的东西都是好好的,她还确认过了,怎么会……

有人在整她吗?谁做的?

就算要做……怎么能够做的这么过分?

意外猛地将她心神扰乱,她甚至都无法集中注意力了。

过了好半天,她说服自己冷静下来,看能不能找别的办法。

她抬起头,发现只有前面有个女生,正想着能不能找女生借支笔的时候,发现女生正在很认真地演算。

初赛题量很大,时间抓紧的话才能刚好写完,她不能耽误人家的时间。

况且她天生慢热,脸皮本就薄,也不好意思打扰正在认真写题的女生。

旁边是两个男生,她更抹不下面子了,后面是吴欧……

等等,吴欧。

像是一瞬间意识回笼,细枝末节无关紧要的画面成为线索。

怪不得回来之后她的准考证会挪了位置,笔袋也偏了许多,怪不得吴欧不敢看她……原来是他弄的……

阮音书整个人顿在那里,因为在思考这个问题,身子不自觉地朝后面偏转了一点。

监考老师敲敲桌子:“不要左顾右盼啊,自己写自己的题。”

虽没特指她,但阮音书还是觉得是在暗指自己,急忙转身坐好,一张脸霎时红透,脑子里嗡嗡嗡像是要爆炸。

在这之前,她的名字从老师嘴里说出来,从来只会是夸赞。

她双臂抱着缩在那里,心里又是焦急又是无奈,可她自尊心偏生太强,再没有张嘴说一句话动弹一下。

过了十多分钟,老师察觉到不对,下来巡视,走到她身边时看到她桌上一大桌断掉的笔,脚步停顿:“怎么回事?”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我的笔被人恶意掰断了,写不了题了。”

老师皱着眉巡视了一圈:“什么时候?”

“我第一个到教室,放了笔袋出去,再回来就这样了。”

吴欧在后方咬了咬牙,握紧拳头,没想到看起来逆来顺受的她真的敢讲。

“那你先用我的吧,”老师去讲台上拿了一支笔下来,“其余的等会再说,快没时间了。”

一拿到笔,阮音书立刻开始写题,但物理题本就又多又难,她还晚了半个多小时,最后收卷时后面的大题都没写。

每条的人起身去交卷,阮音书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后面的吴欧路过,也不知道是恼羞成怒还是“无意”,钢笔的墨水滴在了她准考号条形码上。

她赶紧抽出纸巾擦拭了一下,但条形码上还是有一团污渍。

起身去交卷的时候,有认识她的人往这里扫了一眼,看她卷子背面是空白的,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阮音书情绪复杂地抿抿唇,把卷子交上去:“老师,我的考号……”

“怎么这么不小心滴上这个了?!条形码扫不出来没有成绩的啊。”

“我没有钢笔。”她说。

老师的目光挪到唯一带了钢笔的吴欧身上,吴欧看教室里没监控,面不改色:“我带钢笔是打草稿的,可能不小心甩到她卷子上了吧,不好意思啊。”

……

考试结束回学校,跟李初瓷坐在公交车上,任凭李初瓷怎么问怎么说,她都抱着手臂一言不发,满脑子都回荡监考老师那句——

“这肯定扫不出来了啊,白考了。”

窗外下起稀稀落落的小雨来,雨珠汇成线,顺着窗户向下滚。

天气阴沉沉的。

她浑浑噩噩走进教室,找位置坐好,教室里还在就刚刚的考试讨论得热烈,有人说自己运气好兴许能进复赛。

她又何尝不是呢?

以她的水平,假如发挥好,还是有可能靠半面题目进复赛的,但被吴欧又那么整了一下……

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她做了两个小时无用功,还被人陷害,还第一次有半张卷子没做完……

想到孤立无援的场景,还有那些震惊又怀疑的目光,挫败感和无助感就排山倒海席卷而来。

好丢人啊。

怎么会这样呢。

她缩着身子,左胸腔空泛地涩涩抽着痛,有湿热液体难以控制地从眼眶里涌出来,一颗颗砸在书本上,她咬住嘴唇,小声抽噎着。

程迟从外头走进来,路过蛋糕店的时候蓦然想起,自己周五时跟她说有“好处”给她,便顺道买了个蛋糕带给她,心中颇为自足。

可走过去一看,发现她低着头,背部一抽抽地颤抖,手指绞着书。

他立刻感觉到不对,走过去,蛋糕放她桌上,然后蹲下身看她:“……怎么了?”

她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嘴唇都被咬得泛了白,眼眶里亮盈盈,眼尾红彤彤,委屈极了。

程迟怔住。

“到底怎么了?”他几乎有些无措地把手搭在她发顶,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安慰人的,轻轻揉了揉。

“谁欺负你了?我去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