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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丽莎的眼睛一点点睁大,身体微不可见地摇晃了几下,手中那三张门票无力滑落于地。

它们正面朝上,有《伯爵归来》这出戏剧的名称。

……

莫雷蒂家的客厅内,伦纳德几乎不敢去看对面的梅丽莎和班森。

但他的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地闪过对方的样子:

那位充满青春气息的女孩睁着眼睛,不发一言,瞳孔没有焦距,安静地就像一个人偶。

那与克莱恩有着几分相像的男子努力保持着正常的姿态,但他总是时不时地发愣,说话也会慢上半拍。

“事情就是这样,对此,我很抱歉,没能及时阻止,黑荆棘安保公司、警察部门以及那些受到帮助的人都承诺给你们一笔抚恤金,大概有6000镑……”伦纳德视线略显游移地说道。

突然,班森打断了他的话语,嗓音沙哑地问道:

“他的尸体呢?我是问克莱恩的尸体呢?”

他抿住嘴唇,顿了一下道: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他?”

“在公司内,现在就可以。”伦纳德难掩悲伤地回答。

“好的。”班森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道,“我先去下盥洗室。”

不等伦纳德回应,他快步进入了一楼的盥洗室内,乓地一声关上了木门。

走到洗漱台前,班森拧开水龙头,让自来水哗啦啦垂落。

他弯下腰,埋下头,双手捧住水,不断拍到脸上。

拍着拍着,他的动作忽然停顿,好半天没有变化,整个盥洗室内只有流水哗啦的声音在回荡。

足足过了几十秒,班森才抬起头,望向洗漱镜,只见对面的自己脸上尽是水滴,眼眶红得再也无法遮掩。

……

几天之后,拉斐尔墓园一角。

结束掉邓恩的葬礼,众人聚集到了一个新的墓碑前,上面有着克莱恩的黑白照片,书卷气很浓的照片。

梅丽莎站在墓坑前方,眼神涣散,没有焦距,她旁边的伊丽莎白却是一直在抹泪。

伦纳德、班森、弗莱和布莱特扛着棺材,走了过来,将它放入了墓坑内。

牧师的悼言和各自的祈祷之后,沙沙沙,泥土开始填埋,黑色的棺材一点点被遮掩。

这个时候,梅丽莎半蹲下去,将哥哥身上搜出来的那个铜哨扔了进去。

伦纳德侧头看着这一幕,心里很是酸楚,也很佩服这个女孩的坚强,知道噩耗之后,她一直不哭不闹,沉默得让人心疼。

墓坑填平,石板盖上,伦纳德最后望了眼克莱恩的墓碑,他的墓志铭共有三行:

“最好的哥哥;”

“最好的弟弟;”

“最好的同事。”

哀伤的气氛里,黑荆棘安保公司的人们逐渐离去,赛琳娜和伊丽莎白也在家人的催促下告辞,现场只留有班森和梅丽莎。

“我去雇佣一辆出租马车过来……”班森的状态非常差,像是许久未睡。

“好的。”梅丽莎轻轻点头。

目送哥哥的背影远去,她怔怔地回头望了眼墓碑。

忽然,她蹲了下去,将脸埋进了双臂内。

沉默之中,不知过了多久,梅丽莎突地闷声骂了一句:

“笨蛋!”

她哭了出来,无声地流泪,不断地流泪,难以停止地流泪。

……

夜晚的拉斐尔墓园。

肤色古铜的阿兹克拿着束白花,立在克莱恩的墓坑前,久久没有说话,最后叹息着自语道:

“很抱歉,我迟到了十分钟。”

“但我应该知道是谁了……”

他弯腰放下了那束花,转身离开了墓园,也离开了廷根,但没有取走那个铜哨。

绯红的月光照在这里,有着难以言喻的安静与冷清。

突然,封住墓坑的石板被翻动,一只略显苍白的手从泥土里伸了出来。

伸了出来!

哗!

石板被推开,棺材盖被推开,克莱恩坐了起来,略显茫然地望向四周。

他的记忆还定格在那双崭亮的皮靴和握住圣赛琳娜骨灰盒的手掌上,之后就像进入了无梦的熟睡。

克莱恩本能低下头,解开衣扣,看向自己的左胸,只见那狰狞的伤口和缺失了一块的心脏正在蠕动愈合,就像他当初从镜子里看见自己太阳穴的枪洞在飞快复原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更缓慢,更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