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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净倒是?老实,将凤渊今日行程说了一遍。

当听到他在茶楼遇到一人时,小萤便知今日的症结就?在那人身上。

沈净说那人说话声音异常嘶哑,小萤一下子就?猜到那人可能是?范十七。

好了,怪不?得性情大变,看来是?养蛊之人又放了什么毒,扰乱了十年?大蛊虫的心思!

弄懂了之后,小萤接了一桶冰冷井水,拎提到了凤渊的卧房,冲着躺在床上之人当头泼了上去。

凤渊被?那冰冷井水激得一下子坐起,直直瞪着小萤。

小萤可不?怕疯皇子瞪,小阎王疯起来,连真正的阎王都要抖三抖。

她将空桶扔在凤渊身上,道:“快点说,那个范十七又放什么毒了,别吞吞吐吐的!”

凤渊被?这么一浇,酒醒了大半,闭嘴的蚌终于开封了。他指了指书桌,那里放着一封泛黄的信。

小萤走过去,将信取出?,一目十行地看,越看越皱眉。

她是?造假账的行家,所以第一个直觉便是?:“这信该不?是?被?伪造的字迹吧?”

凤渊抹着脸上的水,走到屏风后换衣:“我看过了,这信与三爷爷收留的母亲旧日信笺笔迹一样,不?会作假。”

小萤又看了一遍信的内容,那用词的犀利,真是?丝毫看不?出?母亲对?儿子的柔情,仿佛在支使一把锋利堪用的刀。

也难怪凤渊看了大为失常。

她太了解凤渊了,让他最难受的,不?光是?他阿母的遭遇,而是?认清了他的阿母并不?爱他,只?是?拿他当了复仇工具的事实。

而他又摆脱不?得血咒心魔,就?算死也会完成阿母遗愿……

小萤不?算这畸形母子情的局内人,比凤渊冷静许多,便不?再看信的内容,而是?拿着信纸正反查看。

这纸有些年?头了,虽然泛黄发旧,也能看出?这纸纹乃是?江浙有名的云谏斋出?的三两银子一刀的木芙笺。

凤渊在江浙时,也买了许多,用来写?字题词。这类店铺,笺有规格,几十年?不?变。

小萤随手从?凤渊的桌上拿了一张信纸比对?大小。

这一比,便发现,这张旧信短了一枚铜钱的长度。

小萤又仔细看了看纸头,信纸上有新裁断开的痕迹……

就?在这时,凤渊也换好了衣走了过来,看她仔细比对?,也走过来看。

“这信的信头,被?人裁了,所以没有通常的信头称呼。”小萤验看一番后,笃定道。

凤渊没有说话,却转头看向信封。

那上面“阿渊二十有五亲启”是?叶展雪如?假包换的字。

所以那信头称呼有没有写?,并不?重要。

小萤捻起信纸,反复看了看,突然有了思绪:“如?果这信不?是?给你写?的,却裁了信头,调了包,放在了叶王妃给你留的信封里,这一切不?就?解释得通了?”

凤渊却觉得这样的解释徒劳而无?意?义?。

“你这么千方百计找线索,是?为了证明什么?阿母当年?的遭遇,的确是?凤启殊那老畜生和安庆一起犯下的,不?就?足够了?难道非要牵强证明,阿母爱这我这个不?合时宜出?生的孩子吗?”

小萤单手握住他的衣领,略显粗暴道:“自你有记忆起,她就?已经不?在你身边了。她爱你,才?生下你,还是?恨极了皇帝,生下你做复仇工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凤渊并非没有人爱!我爱的人便是?你,无?论你现在将来做什么,这点都不?会变!所以……你在胡乱发什么疯?还要撵我走?你放心,等我想走的时候,你留都留不?住!”

凤渊的呼吸猛然收紧。

小萤说了那么多,可他却听到了最要紧的,女郎说爱的人是?他!

听到这,他小心地呼吸,慢慢抱住了小萤:“你再说一遍……”

“你放心,等我想走的时候,你留都留不?住!”

“不?是?这句!”凤渊的声音紧绷,略显急躁。

小萤眨了眨睫毛,突然醒悟自己刚才?胡乱说了什么。

不?过对?她而言,承认爱上凤渊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所以她大方又说了一遍:“好了,我爱死你了,你并非没人要的可怜虫,所以收一收疯劲,先?陪我吃饭好吗?你倒是?喝饱了酒,可我为了等你,还饿着肚子呢!”

凤渊的眸光微微暗沉下来,她说得太轻巧了,反而更像是?安慰的敷衍。

这女郎原本就?爱随口?谎言,他又不?是?不?知……只?是?这样被?小萤胡搅蛮缠,原本收到阿母遗信,引发的惊涛骇浪的低沉情绪,就?这么被?小萤一桶凉水,外加一通臭骂,冲得有些七零八散。

听到小萤肚子里传来的咕咕叫声后,凤渊也醒酒了。

小萤嘟囔王府厨娘做的饭菜不?好吃,于是?凤渊亲自来了厨房,像在永和巷的小宅里一样,摘菜切肉,还用凉饭给她做了腊肠炒饭。

他只?是?在外面喝了酒,其实也没吃饭,于是?两个人就?这么相对?而坐,头挨着头,吃完了晚饭。

待吃完饭后,小萤拿出?了一张请柬,递给了凤渊:“你那位主上可真会算日子。难道他算住了安庆公主要办宴,所以先?在你这埋蛊?”

再过五日,就?是?安庆公主的生辰宴,听说往常这位公主并不?喜欢奢靡铺排,不?知为何,今年?却打算大办一下。

凤渊看了看宴请帖子,突然问:“谁送来的帖子?”

小萤看了他的脸色,若无?其事道:“慕公子……”

凤渊抬眸看着她:“他亲自来的?只?为了送一封请柬?”

小萤点了点头,事实上她也纳闷慕寒江为何会亲自来送。

尤其是?门房已经告知他大皇子外出?了,他

还是?执意?要亲自将请柬交到萤儿女郎的手上。

这种男主人不?在家,却执意?要见内眷的举动显然不?合规矩。

小萤正好在府里憋闷得无?聊,也好奇慕寒江要干什么,更想从?他嘴里套出?关于付安生的近况,就?很大方地请他入了内院一叙。

凤渊的俊脸绷得紧致极了:“你……请他入内院?”

小萤很是?坦然:“你不?会真拿我当你侍妾了吧?既然院子给我住,还分什么闺阁内院?我不?请他进来,难道要在外院抛头露面地跟他喝茶?”

笑话,她算什么侍妾?可是?凤大皇子说撵就?能撵走的!

既然打算跟她再无?瓜葛,那她就?算请慕公子一起去床上坐坐,又有何妨?

凤渊向来能抓重点,声音又寒了几分:“你还跟他一起喝茶了?”

“对?啊,他好像很口?渴,喝了一个时辰才?走。”

“一个时辰?”凤渊的话已经从?牙缝里挤出?来了。

“你是?听不?清我的话?非要一句句重复?”小萤觉得凤渊酸意?上头的样子很可爱,故意?撑着脸挑眉问。

凤渊冷冷道:“我不?喜他,你又不?是?不?知。”

“知道,他是?你同父异母的兄弟,此仇不?共戴天。可你也要知,我与谁交往,并不?是?与你同恩同怨!”

小萤虽然平日鬼话连篇,可是?跟亲近之人,从?无?虚言。

凤渊恨极了凤家的所有人,恨不?得将他们统统弄死,却并不?代表小萤也要如?此立场。

她只?是?爱着凤渊,却并不?愿成为与他情仇一体的附庸,这一点,她要与郎君讲清。

凤渊明白小萤的意?思。

若论起来,慕寒江同她认识在前,他又是?会讨女郎欢心的文雅公子,所以闫小萤对?慕寒江有好感,是?一件太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慕寒江对?“太子”更不?必说,一向做事讲求循规蹈矩的他,居然能为了保住“太子”而一力承担了挑动魏国战火的罪责。

若这二人的交情单独去论,那自是?一段名垂青史的君臣佳话。

可慕寒江并不?确定小萤就?是?太子啊!他跟自己侍妾是?哪门子交情?

那请柬是?两国战书吗?非得他亲自登门,当面交给小萤?

一个时辰?他一个温恩尔雅尚未娶亲的公子,对?着皇子的侍妾,真有那么多话讲?

汹涌而来的醋,一直上涌,再次将那封泛黄信纸带来的低落腌渍得变了味道。

小萤懒得继续给凤渊灌醋,只?是?拍了拍请柬:“那位主上这么好心,提前两年?拿出?信给你,恰好安庆公主举办生辰宴,这宴必定下了套,你去还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