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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个未来皇帝牵动天下命数,若无法顺利登基,天下命数便就乱了。

他们司命之间本就息息相关,宋听檐和宋衷君的命数又是相连,他们这处辅助若是没有做好,自然会牵扯到太子那处的司命。

这牵连甚大,否则他也不会千里迢迢放下所有事情赶回来。

他眉头紧锁,“你不该如此,你这是违反天命,会遭反噬的。

你该与我商量,你我二人同僚,岂能全是你冒险,而我安于一隅,且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毁了自己,天罚若再多一次,你莫说能完好无损回九重天,便是神仙你都未必能做啊!”

夭枝微微抿唇,低头开口,“你放心,只要寻到老者,此间事我们便可安然居于身后。”

酆惕沉默下来,老者确实是所有事情关键所在。

这命簿里的老先生,被宋听檐尊为长者先生,颇为尊敬,但命数所定,他注定是被最为看重的人背叛。

此老先生本是帮扶宋听檐,可禹州之后,便转为帮扶宋衷君。

老者要帮扶宋衷君,自然是要弃宋听檐,他是替宋衷君除掉宋听檐的人,也是宋衷君称帝的关键,这三个人缺一不可,而老者是推动者。

也只有他是了结宋听檐的人,只要找到他,此事便算了结。

夭枝想到此,亦沉默几许。

酆惕想着也觉心急,“老者已经有了踪迹,应当快了,你如今虚弱,只管好生休息,此事交于我便好。”

他开口交代,却又想到什么,“夭枝,你可有对他心软……?”他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劝戒,“你该知道,上一个心软的仙官是何下场……”

她黛眉微蹙,“我知道,只是皇帝疑心因我而起,我自不能扰乱……”她话到嘴边,却慢慢垂下眼睫,想到客栈那日他说的话,一时说不出的涩然。

酆惕听到她这般说,不由开口提醒,“此事确实没有别的办法,只是难为你了。你没有私心便好,夭枝,他只是一个历劫的凡人,你往后还有无数个需要观测历劫之人,不要傻到毁了自己的仙途。”

夭枝微微颔首,开口极轻,像是对他说,又像是对自己说,“你莫担心,我自会分清楚。”

酆惕也是担心,他神情凝重,“放心,如今皇帝正盯着科举一事,自不会再生乱,你如今便安然置身事外,其余事交给我,我一定尽快寻到老者下落,叫你退居身后,不再两难。”他说着,伸手而来,“你让我看看。”

夭枝闻言伸出手来。

酆惕伸手为指,搭她的手腕脉上,细细探之,片刻又伸手握过她的手腕,将她衣袖拉开,看向手腕上的脉线。

二人举止这般,瞧着像是情投意合,分外亲密。

夭枝见他看着正想开口问如何,余光却瞥见门外似站着一人,她抬眼看去,慌了一跳。

宋听檐不知何时来的,就站在屋外默然无声看着,见她看去,他才缓步进来。

夭枝不知为何,莫名有些慌张站起身。

酆惕看见他也是一愣,站起身行礼,“微臣见过贤王殿下。”

“起来罢。”宋听檐平和开口。

酆惕恭敬垂首起身,“谢殿下。”

他进来后,屋中莫名安静了几分。

夭枝总有些不自在,她往日是不在意,因为往日便是亲过,也完全没有那般感觉,明明这般亲亲蹭蹭在他们精怪之中只是礼节罢了,可如今对着他,她竟然不敢看他。

“你怎么来了?”

宋听檐听到这话,看过来,话中淡淡,“倒是我来的不巧了,打搅了先生待客?”

夭枝被噎了一下,他这些日子过于温柔,说什么他都应好,怎么样他都答应,连喝药都是千哄万哄,如今这般,只觉突然便有些扎手。

酆惕当即开口,“殿下误会了夭大人了,方才微臣乃是替夭大人把脉,只怕她身子不适。”

宋听檐闻言一笑,随意扫过桌上的包袱,看向酆惕,“我竟不知酆大人也会医术,不知从何处学来?”

酆惕顿了一顿,“是微臣自己看医书,略有涉猎。”

夭枝闻言当即开口替他解围,生怕他露馅了,“酆大人不过是闲来无事替我看看,自也是看着玩的。”

宋听檐闻言眼中笑意轻淡 ,随意走到靠榻上坐下,“那酆大人便先看罢,正巧我与酆大人许久未见,也想与酆大人聊聊。”

他这般坐下等,他们还把什么脉?

酆惕也不好再耽误,他随意装模作样把了把脉,交代了几句好生休息,便要起身告辞。

他一起来,宋听檐便也一道起来告辞。

倒像是,他是特地来寻他的……

夭枝看着他们二人前后一同离去,简直像个连体婴,也不知他们二人什么时候关系这般好了,怎就非等着酆惕一起走了?

着实觉得有些奇怪。

酆惕跟着宋听檐一路往外走去。

离了先生院,宋听檐看向酆惕,和煦开口,“在礼部待得如何?”

“多谢殿下挂怀,微臣适应甚好,皆是承蒙天恩。”

“往日多亏了你呆在禹州,处理灾后重建一事,也免了百姓受诸多苦楚,如今回来不知会不会觉得太过清闲。”

酆惕当即跪下谢恩,“微臣惶恐,雷霆雨露皆是恩泽,臣不敢觉得清闲。”

宋听檐闻言一笑,起身往他这处走来,伸手扶起他,“不必如此,你与先生有旧,本王自不会为难于你。”他和善有礼,轻易便能叫人卸了防备,“我听说酆大人事忙,不知怎又回了京都?”

“殿下,陛下想寻一位老先生去禹州做主意人,如今微臣正有线索,便回来禀告陛下。”酆惕开口却掩去大半,“微臣往日在禹州已久,禹州商贾大户极多,是以每当出一决策,便多有争论,正需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才能主持大局,且这位长者不要是禹州商贾出身之人,亦不是在朝为官之人,最好以师者为名进入禹州,禹州贸易发达,富硕之地重师才,若有这样一位老者,顺应我们的决策一二,自然是对朝廷莫大的好处,陛下也是这样认为。”

宋听檐听他说完,笑着问,“既如此情形,想来酆大人已寻到踪迹。”

酆惕微微点头,似又想到什么,当即认真开口,“殿下,微臣听闻您往日去乌古族前,陛下也吩咐过您沿途而去寻这位老者,微臣想,殿下如今能力,自然也有一二线索罢?”

宋听檐闻言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此人难寻,当初一篇帝王策论出现在父皇面前,父皇很是喜欢,却不允许任何人看,是以我也不知晓个中细节。

父皇特令我外出之时寻找此人,我去乌古族之前已四处拜访寻找此人,却皆无线索。”

他说着,似想起什么,“我记得这位老先生,当初父皇便惊呼其有大才,务必找到他做帝师,只如今……”他话中遗憾,“我沿路诸多打听,倒是打听到些许线索,据说此人写这策论时,已年近七旬,如今不知再世与否,你若要找,这倒是个线索。”

年近七旬……

自也对得上,老者自然是年纪极大的,且他事未毕,必然不可能死。

也就是说,他只要重点寻找京都周围所有七旬老者,便能找到人。

这是个大线索,虽数量庞大,麻烦诸多,但多少有了头绪。

酆惕当即开口言谢,“多谢殿下。”

宋听檐闻言一笑,“倒不必言谢,若是能找到此大才,也算是为朝廷立了一桩功劳。”

酆惕恭敬退下,急匆匆便去寻人。

宋听檐看着他身影离远,开口唤了一声,“常坻。”

常坻当即从廊中梁上一跃而下,伸手抱剑,“殿下。”

他开口淡漠,“跟着他,找到了那老人便杀了。”

常坻闻言一惊,“殿下,这位老者,殿下不也一直在找吗?”

宋听檐拿过一旁放着的拐杖,在宫中跪了几日,他的膝盖自还没好全,他开口轻浅,“往日或许需要,如今大局已定,酆惕是太子身旁的人,无端去找这位老者,必然有用,本王懒得去想,杀了最是了事。”

常坻闻言自然懂了,他看向家殿下手上的拐杖,非常会其意,“殿下,要不要连酆大人一起解决掉?”

宋听檐看了他一眼,“你胆子不小,如今都想杀到酆家嫡长子头上?”

常坻也是顿了一瞬,他倒是忘了酆惕出身世家大族,各中牵连甚广,若是突然死了,必然生事。

其实也不怪他,实在是酆惕如今风尘仆仆的样子很是操劳,哪有半点世家贵子的样子,叫他都生了杀了也无事的错觉。

他看着自家殿下,每每来此都不喜让夭先生看见他需要借助拐杖走路,既要在夭先生面前注重形象,又要防住酆惕这厮时不时骑马飞奔而来的混账玩意儿,多少生累啊。

他有些叹息,语重心长道,“是属下糊涂了,属下实在是担心殿下,这般防着贼,瞧着好生难……”他说着,忧心忡忡,“且终日防贼也未必防得住罢……?”

宋听檐眉心一跳,轻描淡写看了他一眼,淡字而出,多少起了点杀心,“滚。”

常坻吓得不轻,非常麻利地滚了,不敢多留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