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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枝站在殿外许久,看着屋檐之上“扑棱”一声落下一只信鸽。

这只是她给嫪贳的,要他若是出事便告知于她,嫪贳从来没有用过。

如今却突然来了……

她心中当即生起不详的预感,抬手信鸽便一展翅膀下落到她面前,她拿过它爪上绑着的细小信件,打开一看,果然是嫪贳的威胁之言。

酆惕才被抓,嫪贳远在凉州却这么快就能知道,只怕是宋听檐还没抓酆惕,便早先透入风声而去,等嫪贳寻人确定时,酆惕已经下狱,时间不早不晚正正好。

嫪贳那头自然会急,这制药的都要被砍头了,他还怎么可能拿到解蛊之药,当然不可能再替他们做事。

他在信中扬言,若是再拿不到解蛊药,他便要亲手杀了宋衷君,他终日在他身旁,想要动手,何其方便。

夭枝拿着纸条,顿感焦头烂额。

如今若丞相不是宋听檐一派,救酆惕也不至于如此艰难,可如今连丞相都是宋听檐的人,她又怎么改变这结局?

根本就是徒劳无力!

她往外走去,便看见外头站着一个人,是老莫。

他不同常坻,乌古族外断腿之后,早已由明卫转为暗卫,断了的那条腿做了假肢,拄着拐抱着刀守着。

见她发现自己,也没了往日的亲和,冷声开口,“大人请回。”

夭枝只觉周围一片寂静,“殿下不让我走?”

老莫没有多言,“殿下吩咐我等护着大人安全,大人身子不适,不宜到处走动,”

夭枝站在原地,没有回去的意思,“只派了你一个人拦我?”

老莫似乎并不担心拦不住,“殿下说了,先生如今身子不适,我一人跟着照看足矣。”

夭枝不由默然,他倒是对她了如指掌,也知道如今便是一个瘸子都能拦住她的去路……

她心中难言复杂,只觉自己在宋听檐面前根本没有秘密,他一眼就能将她看穿。

夭枝颇有几分挫败,她其实也知晓,即便到了大理寺也无用,她拿不出证明酆惕无罪的证据。

那些人证物证都是实打实的,即便酆惕并无此心,也还是罪证确凿。

老莫看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不自量力,这般与殿下作对,能留着性命已是殿下宽容,“夭大人,殿下要做的事,没人拦得住,殿下要的东西,也没有得不到的,大人还是不要再盲目抗争,平添忧烦。”

夭枝站在院外,身子一阵阵乏力,她沉默许久,“他如今在何处?”

日头浅照,殿内窗子大开,偶有一阵清风拂过榻前垂帘,声声鸟鸣清脆悦耳而过。

夭枝闭目养神等着宋听檐来,却不想睡着了,醒来发现身上披着一件薄衫,淡淡檀木清香不知是这衣衫的,还是这殿中的,亦或是都有他的气息。

她掀开衣衫下榻,才站起身便觉一阵晕眩,险些没站住脚。

等缓过来,她心中有了几分不安,她的仙体竟已经不济到这般地步,会不会都撑不到差事办完之时……

她心绪不宁,却听到外头一声猫儿叫唤,抬头往殿外看去,却见一只四足雪白的猫儿从殿外跑进来,瞧见了她,尾巴竖得高高,扬着小脑袋冲她一边叫,一边跑来。

夭枝愣了一瞬,“踏雪?”

“喵~”踏雪迈着小足,跑到她脚边。

夭枝俯身将它抱起,低头仔细看了看,一时分外惊喜,“竟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处?”

她住宫外,离东宫可谓是极远,一只猫儿绝不可能跑到这处,还如此准确地出现在东宫。

她心中略一思索,摸着踏雪脑袋的手慢慢顿住,如有所觉往殿外看去,果然对上了宋听檐的视线。

她动作一顿,抱着踏雪竟不知该做何反应。

事情总归都还在,亦没有解决。

宋听檐缓步往殿内走来,平静开口,“大人醒了?”

倒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她点了点头,摸着踏雪的脑袋,“它怎会在这处?”

宋听檐伸手过来,食指点了点踏雪的脑袋,似在训它调皮,“它随意乱跑,被贺家妹妹抓去养了,知是我往日养过的便还回来了。”

贺家?贺皊?

这猫竟到了她那处,这般巧。

她抱着踏雪在靠榻上坐下,她记得这名字,也看过画卷。

夭枝无暇多想,她脑中一团乱麻,不过半日实在发生了太多事,叫她思绪混乱至极。

也不知为何踏雪回来,一些熟悉的感觉好像也回来了一般,可明明现在她都理不出一丝头绪。

她想起往日心中想法,她一个过客,终究是陪不了凡间猫多久,亦陪不了凡间人多久。

她微微垂眼,看向踏雪,“贺小姐既喜欢便让她养着,何必要回来……”

宋听檐闻言手间一顿,眼中神情渐淡,“你若是不要,往日就不要亲近,哪有亲近了,又送给别人的道理?”

夭枝闻言看向他,他素来平静克制的神色竟有几分不同。

她不知他是在说踏雪,还是在说旁的?

她只知晓,自己今日和丞相的一番话,已是在挑战他的耐性,他没有想着杀她倒也是奇了。

她想到此处,不自觉想起酆惕那日马车上说的话。

他说若是没有办法或可一试。

她虽只是心中轻轻一触,却还是叫她心口漏了半拍,她下意识松开了怀里的踏雪。

踏雪“喵”了一声,轻巧落地,绕着她的腿走了一圈,又走向宋听檐那处,绕着他走,似要抱着。

宋听檐见它这般,俯身单手将它捞起抱在怀里,皙白修长的手挠了挠它的下巴,“猫儿倒是知道有来有往,比人聪明。”

“喵~”踏雪似是回应。

夭枝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一时颇有些僵硬。

宫殿之中莫名安静下来,静到连踏雪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它舒服地眯着眼,欲睡将睡。

夭枝念着酆惕的话,想要行一行此计,可竟浑身僵硬,分外不自在。

尤其怕被他看穿心思,在他面前颇有些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夭枝默坐片刻,终究还是不太熟练开了口,“簿辞,你……你能放了酆惕吗?”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软声开口问。

宋听檐像是没听见一般,也并未回答,外头太监低着头端进来一碗药,他伸手接过,“太医开了补药。”

夭枝见他没有半点软和下来,只觉酆惕说的他喜欢都是混账话,美人计子虚乌有,能有什么用?

他自己都这般好模样,早便完全免疫了。

夭枝有些无力,靠着榻沮丧得紧。

宋听檐将碗递来,见她并未要喝的意思,默看了她片刻,声音硬了几分,“喝不喝?”

踏雪猛地睁开眼,轻“喵”了一声,当即便跑了。

夭枝跑不了,她眼睫微垂,当没听见般,颇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宋听檐见她这般,如今这般敌对,自也不会再逼着她喝药,“不喝便放着,酆大人的事也放一放,父皇久病不起,政务繁忙,孤尚不熟练,还得一一处理。此事若是冤枉,过后自会给酆家一个公道。”

夭枝从未求过人,这般被打回来难得语塞。

夭枝看向他,索性开门见山,“你不会让他活过今晚罢?”

宋听檐闻言抬眼看来,视线落在她面上,似不解至极,“大人怎会这般想,大理寺不是草菅人命的地方,酆大人在里面必然是安全的,更何况酆大人若是冤枉的,自会有证明他清白的供词。”

既然是要供词,那刑过重不治而亡自然也有。

夭枝黛眉微蹙,只觉怎么与他说都不可能了。

她思索片刻,当即便要起身告辞,“殿下既如此说,我也明白了,我便不在此处耽搁了,呆在宫中太久也难免会有闲言碎语。”

宋听檐却将药放在她身旁的矮几上,手提衣摆,举止优雅有礼在靠榻坐下,慢条斯理道,“大人身子还未痊愈,便在东宫里好好休养,什么时候养好了身子,什么时候再离开。”

夭枝当即便要反驳,“我的身子很好……”

她还未说完,宋听檐便看了过来,开口截了她的话,话间隐显威胁,“我不是在与你商量,而是在告知你我的决定。”

他话间平静,说出的话却不容置疑。

这岂不是变相禁锢?

她身子好与不好还不是他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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