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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镜子,去照照你方才道貌岸然的样子,别自以为正派公平了,几句话便跳脚不已,装何公正明事理,还不是因为刀子没扎到你身上。”

这话真是句句戳心,着实叫人回不了半句。

云侍颜何时遇到这般不顾及她身份的人,却又被说了个正着,一时气青了脸,怒而扭头离去,自不想再管这门子事。

狇奚见她平安回来松了一口气,上前走近。

夭枝察觉有人靠近,抬眼看去,眼含戾气,发现是狇奚才平静几许。

狇奚斟酌片刻,终是为了大局难言开口,“我不是要拦着你,也不是站在他们这一处,他们确实做错了事,但是此行我们需要人手,妖难抓,这十层门也难闯,倘若如今少了人,难保我们往后麻烦。

你放心,他们有此所为,便就是修仙修到了头,待我们回到九重天,我必然会上报师长,绝不叫你白白受了这么一遭委屈。”

夭枝闻言并未松口。

狇奚乃是众人之中最为年长的,又是带领之人,自然是要将这事处理好,万不能弄到那般无法收拾的局面。

他当即郑重其事将剑放在一旁,便要跪下,“夭枝,算我求你,不要伤他们性命,若你实在来气,我替他们跪下向你道歉。”

夭枝拿剑挡住他下跪,自然不能让他跪,这么多人里,她也就看狇奚顺眼些。

她未开口,狇奚便知她这是答应了,他当即看向那二人,“你们还不过来跪下谢过,指望着做错事不用承担后果?!”

他一剑拄地,怒气四溢,叫地面都震动了几番,一时间众人都不敢吱声。

二人方才被一击,皆是伤其根源,本就记恨,如今见她这般实力,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往她这处而来,沉默片刻,咬着牙在她面前跪下,“是我二人不懂分寸,还请夭枝仙子恕罪。”

夭枝见他们没有半分歉意,冷嗤一声,“没有分寸?我瞧着你们暗算人倒是很有分寸,想来这样叫人吃暗亏的手段应该使过许多次了罢,才会这般熟能生巧?”

二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似乎觉得极为屈辱。

夭枝懒得理会他们,既有人这般乐意自取其辱,那她就辱。

这般要求不应,她半夜都睡不着。

他们二人磕了头之后,夭枝自去崖边打坐调息,没了药她只能自己凝神压制体内气息。

她将腰间系绳脱落而下的小鱼玉雕放在剑前,看了几眼,伸出手指点了下小鱼玉雕的尾巴,难免有些不开心,“一会儿阴,一会儿阳的。”

狇奚见平息下来,看了眼众人,交代莫渝惆几句,与云侍颜一起带了几人离去捉妖。

周知御在一旁不远处细看着夭枝,见她阖目蹙眉,眼眸却不断转动,一直凝神打坐,似要静息。

瞬间便明白方才那般大的结界,必然导致她体内气息翻腾,压制不下必然会修岔重伤。

他眼眸一转,当即起身走起,视线下移,落在地上光亮之处,是状似小鱼的玉雕,这人往日宝贝似的,天天挂在身上,形影不离,一看就是极为看重。

他想到此处,眼里划过一丝阴郁,提剑而去,勾起了两只串在一起的小鱼玉雕。

夭枝正专心致志修心,察觉动静当即睁眼,不料他会夺自己的玉雕,瞬间蹙眉,抬手伸向他,一字一句已是怒意,“还给我!”

周知御拿着手中玉雕,端详一眼,不屑一笑,“女仙就是女仙,这么大的试炼还要佩戴着这种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你这般玩物丧志,若是让殿下知道了,我都替你害臊。”他不屑说着。

夭枝拿剑起身,话间极重,“拿来。”

“好好好,还给你。”周知御伸手递去给她。

夭枝当即伸手而去,他却手间一转,提前一松,两只玉雕瞬间落下,往崖下火焰落去。

这火山乃是妖火,万物皆可化之,玉雕乃凡间之物,落到其中,不消一瞬便没了踪迹。

夭枝见状瞳孔猛然收缩,她连忙伸手而去,却扑了个空,眼睁睁见玉雕落入火中,如水滴落在水中,消失无痕,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

她脑中瞬间空白,这是他当初唯一留给她的东西了。

他如今全无簿辞的影子,这般疏离,早晚会消失无踪的,往后天上地下乃至六界都寻不到故人一丝痕迹。

她只有这一样东西!

若是连这个东西都不在了,那时日长久,连回想都会慢慢模糊空白……

夭枝一时眼眶骤然湿润,盯着火焰,丝毫不觉那崖边上的火舌,撩得她面容发热。

她只觉视线一片模糊,愤怒和悲哀几乎让她失去理智。

周知御见她这般看重,凑近看她表情,极为夸张道,“你不会生气了罢,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为了这么个小玩意就生气,着实玩不起了罢?”

他话音刚落,众人笑了起来,有人故意道,“周师兄不该如此,往日争吵也就罢了,如今怎能丢掉储君弟子的东西?”

周知御当即转头看向说话的人,一唱一和,“我是不小心没拿住,夭枝仙子作为储君弟子,自然不会怪罪于我,对罢仙子?”

其中有人只觉小事,丝毫不在意,“不过一个凡间小玩意儿,赔了便是,又不是赔不起。”

夭枝呼吸越来越急促,她只觉得他们很吵很烦,耳旁全都是他们的嗡嗡声,惹厌不堪,那火舌而上,热得烦躁,眼中一切事物都有些模糊,她真想把杂碎全杀了。

她双目血红,握着手中的剑柄越来越紧,而手中的剑却越发颤起来,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滔天怒意。

狇奚捉妖回来见状大惊,此乃走火入魔之相,他当即上前来,伸手而来,惊声道,“夭枝,先稳住心神!”

夭枝却听不见他说话,她思绪越来越空白,一剑而去捅了周知御的心间,下一刻竟陷入了意识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她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她感觉自己的手都带着湿意,衣裙上也全是浸湿,似乎下了雨,好像是……血雨。

她猛地坐起身睁开眼,却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

悬崖边上的火焰早早被压下,不再炎热,漫天落下的雨水在地面上形成一道道蜿蜒的血河。

人七歪八扭倒着,皆是一剑封喉,入目全是尸首,一片血腥狼藉。

她手上握着剑,剑上全是血,狇奚就倒在她面前血泊中,了无声息。

她脑中空白一片,连忙上前,伸手而去,竟是气息全无。

她呼吸一紧,猛然收回手,不敢置信间从未有过的恐慌席卷而来。

她握着剑慢慢站起身,想起自己意识模糊前的最后想法,猛地后退了几步,手中剑也“咣当”一声掉落在地。

声音惊醒了她,她连忙低头一看,自己满身的血,周围没有一个活物,只有她一个人活着。

与她同行的人都死了……

是她杀的?

她杀了狇奚,杀了他们所有人?!

她倒吸一口凉气,只觉连落下的雨都带了血腥气,尽是刺骨的寒冷和害怕。

她听到远处有声响传来,猛然抬头看去,是一年长白须仙长匆忙而来……

宋听檐手执白子落于棋盘中,棋盘中局势虽复杂,但已然明朗,白子只差一步便要胜。

对面年轻男子看着棋局,摇了摇头,颇有几分散漫闲适,“这棋局就像你如今一般,只差一步便过无情道的坎,修成无极大道,”他说着似有些疑惑,看向殿中,一片流云也无,“你将流云驱散到何处了,怎觉异常寒冷。”

他不由玩笑,“你这无情道登顶可是一道劫,莫不是没过去?”

宋听檐玉姿端坐,无悲无喜,闻言面色平静,“落子。”

对面男子却不打算再下,“我这还下什么,注定输局,这局势和如今你高祖父要将位子传于你的决心一般明了,没有任何转机。”

宋听檐闻言并不理他的插科打浑,他伸手去拿茶盏,却见一旁剑鼎猛然传来剧烈震动,似乎心绪躁动至极,无法克制。

宋听檐见状瞬间敛眉。

对面男子见状,“这剑不是给你那看重的大弟子了吗?如今应当远在妖界收妖,怎隔得这般远,都有这般重的戾气?”

宋听檐当即放下茶盏起身往外去,殿外有仙侍匆忙来禀,“殿下,出事了,外面有仙长回来,说……说夭枝仙子杀了所有同行仙人,如今已逃了!”

“什么!”对面男子瞳孔骤然一缩,猛地站起身,衣袖带到了前方的棋局,上头玉石棋子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宋听檐闻言顿住脚步,动作之急,连衣摆都微微摇晃。

他看向远处天际一片黑沉,四周星空不断有星辰陨落,这是神仙的命格。

星辰落下,代表神仙陨落。

而这些星辰陨落的方位都在妖界上古荒地那处。

宋听檐看着不断落下的星辰,神色越发深静。

年轻男子一道出了殿,看着这纷纷落下的星辰,凝重至极,不敢置信开口,“这些可都是几大上古遗族的后嗣……你这弟子可是闯了大祸,必然是要到天帝面前的。”

殿外有天帝的仙侍匆匆而来,事急话短,直请道,“殿下,陛下要您前去。”

周围一片静寂无声,宋听檐没有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