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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湘见过很多男人,位高者虚伪卑鄙,位卑者怯懦贪婪,但是无论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女人永远都不?会成为心里最重?要的存在,甚至在他们眼?里,女人根本不?是与他们平等的人。

权势金钱甚至他们虚无缥缈的颜面?,都远远高于陪伴他们一生的女人。

她那无能愚蠢的王兄,还有无能昏庸好色的老皇帝,甚至是她生养的废物儿?子,都是这种平庸无趣的男人。

乍然见到?一个身份尊贵的男人,主动?把魅惑人心的责骂揽到?自己身上,让她有种虚假的荒诞感。

充斥着权利与地位的皇家,竟然出了这么?一位太子,难怪整个京城都在传太子痴恋云郡主。

金甲卫拔刀砍断扎在她手臂上的箭,锁住她的手脚,把她押上囚车。

囚车不?知押送过多少犯人,坐板上有难闻的臭味以及厚厚的污渍,栅栏上一道道或新或旧的凹痕,是那些犯人们不?甘挣扎时?留下的唯一痕迹。

“南胥的百姓如何看待我?”南湘隔着栅栏,眼?中的火焰犹未熄灭,她没有问岁庭衡,而是把眼?神投向云拂衣。

虽然她们是仇人,但她莫名觉得,云拂衣不?会骗她。

夜雾沉沉,拂衣沉默片刻:“南胥国主欺瞒南胥百姓,他们只知道有一位公主惹得我朝不?满。”

“呵。”南湘眼?中的火焰渐渐黯淡,最终消失无影:“云拂衣,你?对敌人还是太过心软。如果我是你?,就会说南胥百姓恨我入骨,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以平息离岩与隆国怒火。”

拂衣把手里的弓放下,眼?神清明:“你?是我大隆的罪人,但没有任何对不?起南胥的地方。”

“哈哈哈哈哈哈。”南湘笑得落了泪,她擦去眼?角渗出的泪,扬起下巴看拂衣:“没想到?,临到?头为我说话的人竟然是你?与拂衣。若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血脉,我定?不?会落得今日这个下场。难怪当年老东西有意为你?与岁瑞璟赐婚你?却找机会拒绝,岁瑞璟那个蠢东西配不?上你?。”

金甲卫竖起了耳朵,嚯!原来先帝当年真打算让云郡主与宁郡王凑一对?

岁庭衡默默伸出手,牵住了拂衣的手。

南湘看了眼?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没有再说话。囚车门在她眼?前锁上,她格外平静,甚至连对云拂衣的愤恨也都化为乌有。

她隐姓埋名为南胥谋划了一辈子,临到?头落得如此下场,就是对她这一生最大的讽刺。

囚车与赶来的岁瑞璟擦肩而过,岁瑞璟停下马,看了眼?被金甲卫重?重?把守的囚车,问岁庭衡:“囚车里的人是谁?”

“皇叔很快就会知道了。”岁庭衡扬了扬他与拂衣握在一起的手:“夜色已深,孤还要与未来太子妃弹曲合奏,就不?陪在此陪皇叔了。”

两人紧紧交握的手,还有云拂衣冷漠的眼?神刺痛了岁瑞璟的眼?睛。注意到?守护在岁庭衡身边的金甲卫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他张了张嘴最后沉默了下来。

囚车远去,浓雾之下,囚车里的人似乎回了一下头,又似乎平静地坐着,仿佛天地间已经没有什么?重?要的存在。

三日后,朝廷揭露一桩惊天大案。

南胥公主乔装打扮潜入大隆,因美色被先帝纳入后宫,得先帝宠爱后,与先帝一起残害忠良,现已经逮捕归案。

子不?言父过,皇帝在朝堂上痛哭流涕,字字不?提先帝做的恶心事,句句都是对忏悔,甚至还大张旗鼓下发?罪己书,替父请罪。

皇帝登基近三年,先帝对他有多不?好这件事,早就传遍了各州府,现在见他出来为父请罪,淳朴的百姓都觉得这个皇帝实在可怜。

小时?候被当爹的打骂,人到?中年登基兢兢业业当了三年皇帝,好不?容易让老百姓过上了安稳日子,又被糊涂爹带回来的奸细宠妃算计,差一点就要带兵上战场。

老皇帝有多坏他们是知道的,现在的皇帝登基他们日子慢慢变得安稳,还把嚣张的离岩国打压回去他们也是知道的。

所以现在的皇帝有什么?错呢,他错就错在太孝顺,帮糊涂的老皇帝背黑锅啊!

别说普通老百姓觉得皇帝不?容易,就连读书人都觉得皇帝是个好皇帝、好儿?子,夸他的诗词如雨后春笋冒出。先帝遗留下来的阴霾,在此次后彻底化为乌有,皇帝在民间声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天牢由重?兵把守,非查案人员不得擅入。

拂衣拿着皇上亲手写下的手谕,第一次来到?皇家天牢大门外。

天牢共有四道大门,每道门都由皇帝掌管的金吾卫与金甲卫看守。拂衣在重?重?审查下,终于跨过最后一道大门。

天牢里的通道打扫得很干净,墙上挂着几盏昏黄的油灯。

“罪人曾南湘关?押在乙字四号牢房,郡主可需在下陪同?”一名金甲卫提了一盏灯笼给拂衣。

“多谢,不?必了。”拂衣接过灯笼,轻轻摇头。

明日就是曾南湘行刑之日,她跟曾南湘的恩怨也已了结。

拂衣走在长长的甬道上,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她没有听见其他的声音。甬道两旁的牢房大多都空荡荡,偶有关?押着犯人的牢房,里面?的犯人也都沉默不?言。

他们早已经习惯了沉默与黑暗,偶尔有人出现,也不?会引起他们半点反应。

能被关?进?这里的犯人,大都是身份敏感又犯下大恶的人,拂衣连看也不?愿意多看。

唯有一个被拦得严严实实,连门锁都被铜汁浇筑,只留下巴掌大小洞口的牢房,引得她多看了一眼?。

经过洞口时?,里面?传出铁链撞击的声音,一只干瘦如枯木的手从洞里伸了出来。

“杀了我、杀了我……”

拂衣的脚步一顿,转身盯着这只从洞里探出的手,几息后继续往前走。

“谁、谁在外面?,让岁庭衡杀了我……”

洞口的声音似哭泣,似咒骂,又似疯子的呓语。

拂衣继续往前走,最后停在挂着乙四木牌的牢房前。

南湘正?在整理头发?,见到?出现在牢门外的云拂衣,她轻笑一声:“你?可有胭脂水粉?”

拂衣摘下腰间的小包,扔到?南湘脚边。

南湘弯腰捡起,里面?放着一盒胭脂,一枚眉黛,还有对耳珰。

“那年大火,烧毁了我的容貌,也让我失去了头发?与眉毛。”南湘挽起自己稀疏的头发?,用眉黛描着并不?存在的眉毛:“没想到?最后来看我的人会是你?。”

拂衣斜靠着墙,淡淡开口:“当年我初入宫,你?牵着我的手,给我吃的糕点很甜。”

对于一个年仅五岁独自入宫的小女孩而言,一个会牵着她手的漂亮姨姨如同仙女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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