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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屋后,看范神医被子没盖严,我轻手轻脚帮她盖了盖被子。

躺下回想起来刚才一幕,就突然觉得这事儿透着邪乎。

在我们东北民间,像黄鼠狼,老鼠,蛇,还有狍子,这类东西被传的都有灵性,通人性,我总感觉这只狍子从山上跟下来,似乎是想告诉我什么事儿。

一夜无话。

第二天吃了早饭,刘先生拄着根棍子当拐杖又和我漫山遍野跑。

皇天不负有心人,这次我们在山里还真找到了一块位置很好的风水宝地。

这个地方地处半山腰,地势平坦,环境清优,背靠大山,风水口正冲着山下的一条小河。

现在是冬天河水结了冰,如果是夏天应该刚好能看到整条小河从堂口前缓缓流过。

如果人站在山脚下向半山腰看,会发现,这个位置的地形很像一个字母“U”形。

我按照刘先生的话来讲就是:“此地叫龙探头宝穴,最适合藏风纳气,先人葬在这里时间久了那对其后代是有大好处的!”

选定了地方,然后就是定日期,刘先生用了“老黄历择日法”算了个时间,他说过了十七十八这两天,在过一天,等到二十号就是大吉日,这天最适合亡人破棺起坟。

十九号那天,刘先生托人从市里运回来了上好的楠木棺材,这棺材是我们是偷摸找人运来的,当时人就不让土葬,逮住了要罚款的,不过我根本不叼那些人。

时间就这么到了二十号。

这天,我们家来了不少亲戚,除了大伯大姑他们,刘先生还从别的地方找来八名抬棺匠。

我奶给了这八人每人一百块钱红包,这不少了,当时漠河的平均月工资也就四五百块钱一个月。

就这样,一行人披麻戴孝,拿着各种家伙事,抬着空棺材就上了山。

到了老坟前,先摆上各种果盘,上香三柱,所有来的人凡是晚辈的都跪下磕头,凡是长辈的都弯腰鞠躬。

刘先生大手将一把纸钱洒向空中,他声音洪亮念了一遍起坟悼文,随后将铲子递给我认真说:“东家,你是直系后代,这头三锹土必须得由你来挖啊。”

我点头,默不作声接过来铲子先挖了坟前三铲土。

我看着老坟前立的墓碑,深呼吸说道:“爹啊,娘啊,你们都赶快收拾收拾,我给你们搬新家了。”

“砰!”

炮仗在天空炸开,回声响彻整个山谷。

刘先生大声道:“吉时以到!女眷回避!破土开坟!”

他念完,找来的八名壮年抬棺匠人手一把铲子,直接开始挖土。

结果刚挖没两铲子,刘先生突然气冲冲走过去,大骂其中一人道:“他娘的!去前头!你在这后头挖什么挖!”

当初不明白其中含义,也是后来才明白,这也是有说法的,凡家里迁坟动土,绝不能在坟后方开掘,必须从正前方开挖,因为一旦从后头开挖那就是“掘后了”,谐音“绝后”,很不吉利。

八名壮汉干的卖力,很快就挖到了土里埋的棺材。

当年我家里穷,用的不是什么好棺材,时隔了二十年,原先的棺材已经发烂变形了。

见棺材从土里露出来,刘先生立即大喊:“上人!挡光!”

立即有两人撑起了一块黑布,不让太阳光直接照到棺材上。

“东家,马上要开棺了,看见骨头你不要害怕,拾骨时一定要注意,先拿手部位置的骨头,然后在拿头骨,这是老规矩不能坏,记住了没有?”

我说记下了。

注意到没?他刚才说“拾骨头”而不是说“捡骨头”,这也是老规矩,因为捡骨头谐音贱骨头,不吉利。

我也不怕,自己爹娘怕什么。

起开棺材钉,众人合力推开棺材盖子。

这是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我爹娘。

反正看不出来他们原先长啥样了,都成一堆白骨了。我奶在旁看着泪眼婆娑。

按照刘先生的指示,我带上红手套,开始按照顺序拾骨,骨头拿出来都摆在了一块黑布上。

刘先生在旁看着,忍不住称赞道: “就是这样,东家你做的很好,手很稳,有的人第一次拾骨会很害怕,那样手会不稳。”

他不知道的是,我见过的死人骨恐怕比他多的多。

一块不拉,骸骨拾干净后刘先生又让几人合力把旧棺材挪开,他用手将棺材下的黄土装了一袋子,说这土要带到新坟里主人家才会住的安心,这也是规矩。

搞完了这些,开始回填墓土,这里需要注意的一点是旧棺材盖不能在盖严了,一定要留一条缝隙出来,具体含义是什么我不是很懂,反正当时就是这么做的。

这时刘先生看了看天色,一个劲催促快点,他说迁坟不能超过中午12点,亡人一定要在12点前入土为安。

也是紧赶慢赶吧,我们在上午11点40分左右完了工,现在只要等后天在把我爷的老坟迁过来就行了。

完事后众人都走了,刘先生问:“东家,你不回去啊?”

我笑着说你们先回,我在这里一个人待一会儿。

我奶还想劝我,刘先生拉着她下了山。

就剩我一个人了,我看着新立的墓碑鼻子有点酸,连张照片都没有,我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

从小是个孤儿,我自卑过相当一段长时间,没有人能知道我当年的苦。

如果他们还在,我肯定不会走上现在这条路。

但是我也不恨他们,就是心里难过,难受。

从怀里摸出一瓶白酒,我就一个人坐在新坟前喝了起来。

在人前我没有流泪,但是一个人的时候就忍不住了。

我喝了哭,哭了喝,最后一瓶白酒全干完了,脑袋晕乎乎的,就靠着墓碑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感觉到脸上热热的。

睁开眼一看,此时天色已深,那头傻孢子正低头不断舔着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