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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卧的门开着,亮着光。

房间里,传来女人悲痛欲绝的哭声。像受伤的野兽。

“欢迎您致电心灵之家,我是医院的主治医师,熊博士……”

绝望的母亲质问:“你不是说她病好了,已经可以出院正常学习、生活了吗?她为什么会跳楼?”

“女士。我们对您的遭遇很抱歉……”

她的声音沙哑而愤怒:“为了治好她的病,我出了27万医药费!你们到底是怎么治的?”

“女士。从我们康复中心出去后,您的女儿不是亲口承认,自己认识到错误,不会再喜欢同性了吗?她看到朋友的照片,甚至还会呕吐。你怎么能说我们没有治好呢?”熊博士温声道,“您让我们治的是她的同性恋,并不是抑郁症。不是吗?”

联盟同性可婚好多年。司辰只在一些文学作品里,看见过“同性恋是精神病”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余连”拉着他一步一步往卧室里走去。

司辰进行了初步的扫描,卧室里没有人。更没有高维生物。

“我翻到了她回家后的日记。你们拿针扎她,拿电电她,不给她吃饭,让她被其他患者嘲笑,你们……”

熊博士打断了她:“女士。这都是正常的治疗手段。之前,我们也让你签过知情同意书的,不是吗?”

他们来到这间卧室。灯亮着,但里面空无一人。只有红色的台式电话,话筒连着电话线,从床头柜边缘垂落,悬挂在半空,无风自动。

电话里传来一阵杂音,博士和女人的对话模糊不清。

司辰只能隐约听到母亲的哀嚎和诅咒:“你不得好死……下地狱!”

博士笑了起来:“女士。如果我们真的是造成悲剧的凶手,那亲手把她送来治疗的您,是否就是一切悲剧的起源?”

他的声音依然优雅、温和,像训练有素的男主播。

电话里传来一阵忙音。

这个房间应该许久无人居住。地上、床上,全是一层蒙蒙的灰。呼吸不太舒畅,木质的床头柜上是一层厚厚的油垢。

房间的角落,吊着一个女人。

丝袜从房间顶部的钢丝孔穿过,那里本来是预留的顶灯位置。

女人挂在打死结的丝袜上,像是一条风干的腊肉。她看上去早就风化,皮肤是干枯树木一样的焦黑色。

“余连”静静地注视她,它的眼眸依然苍白,却蓄起一层薄薄的泪。

它拉着司辰,到了床头柜前。那里放着一张泛黄的宣传单。

“心灵之家康复中心,连续6年获平临市优秀心理诊所称号!”

“主治医师熊博士,毕业于国外萨罗大学,获心理学博士学历,从业11年。”

“专注于儿童、青少年心理健康问题。治愈率高达百分百!”

“欢迎来电咨询。电话:0***8999。”

“地址:平临市礼安街道13号。”

大概是怕客户找不到,这张传单上,甚至还附带详细地图。

心灵之家康复中心的位置被一个红色的箭头指出。

“余连”把传单递给了他,随后,松开了手。

扭曲了许久的余连一个激灵,骨头发出了“咯咯咯”的响,把硬生生拗到前面的大长腿给掰了回去。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余连大口大口地喘气,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还好我柔韧度好,要不然早就被拗断了。哥,你胆子也太大了吧……还有,你也是生物进化啊?”

他能看见发生了什么,只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余连还以为自己要完蛋了。不是被高维生物干掉,就是被司辰干掉。

司辰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把电话的话筒盖了回去,摁下免提键。

这个固定电话似乎还能用,司辰输入了传单上的电话号码。

“嘟——嘟——”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电话正在呼叫中。

片刻后,电话被接通了。

“您好,欢迎致电心灵之家。我是您的主治医师,博士。”

博士说完这句话后,就陷入沉默中。

司辰平静道:“第一,你可以用任何载体拨出电话,但别人打电话给你,同样没办法挂断。”

“第二,你没办法离开心灵之家。所以代替你行动的,都是不同的玩偶。而这些玩偶的能量由你赋予。”

“第三,你没办法控制空间折叠区的高维生物。部分高维生物还和你有仇,但同样受限于规则和特性,没办法向你复仇。”

“对吗?”司辰问。

博士温和地回答:“很有趣的猜测,可爱的病人。”

司辰同样笑了起来:“我可不是你的病人,说话注意点。”

他挂掉了电话。

*

因为是隐藏地图,司辰特地在这个小房间里搜寻了一圈。

这个房间里,唯一检测出能量波动的,是一个空白的日记本。

上面写着的日记已经被全部撕掉,本就不厚实的日记本只剩下可怜的十几页纸。

怎么看也不像是有攻击性的样子。

司辰把它丢进了收容袋。和余连一起离开了1001房。

两人刚关上门,面前的大门就消失不见。只剩下白色的花圈留在原本的位置。

司辰进屋里时,门口插着的香只燃了一半,现在却全部烧完,只剩个杆儿插着。

碗里的白米饭也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空碗摆着。

司辰思考片刻,倒了半瓶营养液进去。让旧时代小鬼体会一下来自未来科技的温暖。

“走吧。”他说。

这次,楼道里弥漫的黑雾消失不见,下楼的过程十分顺利。

走出居民楼时,余连彻底松了一口气。

只是两人刚走两步,背后传来了重物坠落的声音。

司辰回头一看,遗照上出现过的人倒在地上。头着地,因为重力,身体不正常地折断。

血染红了地面。

这次,它没有再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