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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落盏反手提起砍刀指向晨晨的后颈,刀尖立刻在女孩雪白的后颈上撕开了一条血口子,她尖叫起来:“别过来!”

被撞开的大门贴着墙面震颤不休,室内的气氛已经凝固。

苏落盏猛地蹲了下来,躲在晨晨身后,摇摇欲坠地举着笨重的砍刀,沿着晨晨的脖子飞快地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了晨晨的颈侧。

她的手不住地发着抖,自下而上瞪过去的眼睛就像是一只抵死挣扎的小野兽,凶狠而愤怒。

陶然连忙阻止了身边人的靠近,小心翼翼地站在几步远的地方:“苏……苏落盏对吗?”

苏落盏一言不发。

陶然心里飞快地转着各种念头,一时不知该怎么和这么小的嫌疑人谈判,就见这时,费渡慢一步地出现在了门口。

他微微侧着身,挡住了自己受伤的胳膊,目光漫不经心地在屋里扫了一圈:“咱们要抓的人呢?”

苏落盏一愣,不由自主地看向他。

“哎,有个小孩,”费渡好像才发现她,有些轻慢地问,“跟你一起的绑架杀人犯去哪了?”

苏落盏看了看手里的刀、刀下的人,又抬头看了看费渡,好像不知该怎么回答。

“快把刀放下吧,没事了,不用那么紧张,”费渡四下打量着这老房子,只见上一任主人虽然已经人去楼空,但她们荒腔走板的生活痕迹却依然留在了原地,烟熏出的墙壁污糟昏黄,墙角还有一堆空酒瓶,“真可以,逼迫个小孩当诱饵,他自己躲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藏头露尾的犯人。小姑娘,你放心吧,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的都是警察,他跑不了,警察叔叔和未成年人保护法会保护你的……真亏你还拿得动这么大的刀,不沉吗?”

他不说还好,这一提起,苏落盏立刻觉得手腕不堪重负,快被大砍刀坠得没知觉了。同时,她也自觉听懂了费渡的话——警察认为这件事都是那个人做的,她只不过是个可怜的诱饵!

苏落盏心里生出几分愚弄别人的沾沾自喜,她把自己的眼圈憋得通红,看起来居然比晨晨还可怜几分,眼巴巴地望着费渡。

陶然立刻顺着费渡的话音上前一步,见苏落盏瑟缩一下,警惕地紧了紧握刀的手,就蹲了下来,冲她摊开手,视线和那女孩齐平,目光尽可能地跳过晨晨,集中到苏落盏身上:“是真的吗?是不是有人胁迫你?”

苏落盏只迟疑了几秒,就果断点了点头。

陶然的声音更加柔和,把一只摊开的手缓缓地、一寸一寸地向她伸过去:“那你把刀给叔叔,然后带我们去抓坏人好不好?”

苏落盏盯着他的手,一时间好像有些举棋不定,在陶然的手靠得太近的时候,她又有些紧张地提了提手里的刀,不住颤抖的刀刃立刻在晨晨的颈侧留下了几条细碎的伤口——她真的要拿不住这把刀了。

陶然从善如流地把手悬在了半空:“坏人是不是叫‘许文超’,利用你抓走了曲桐,有没有对你做过不好的事?”

费渡说:“你妈生前为了傍上他,是不是经常把你打扮成洋娃娃的样子,还给你化妆?”

苏落盏极小地抽了口气,好像用尽了全力才止住自己激动起来的情绪。

“自己老了,留不住当年的形象,就从孩子身上下手,她还不允许你穿别的衣服,不允许你剪头发,是吗?”费渡盯着她,“她是不是虐待过你?以前打过你吗?”

苏落盏的眼泪不知是真是假,随着他的话音,倏地落了下来,泪水朦胧了她的视线,忽然间,她觉得手腕一紧,原来是陶然趁机抓住了她提着砍刀的手,苏落盏下意识地一挣,陶然轻声说:“不怕,没事了,没事了,叔叔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些事本来就是坏人胁迫你做的,你不用担心……”

他语气柔和,捏住她手的力气很大,苏落盏根本无从反抗,她僵持片刻,终于还是放松了力道,任凭陶然夺走了她的刀。

一个刑警立刻上前,一把抱起晨晨,脱离了苏落盏的控制范围。

刚刚赶到的骆闻舟听见耳机里的同事说:“骆队,嫌疑人之一已经落网,指认同伙为许文超,可以申请逮捕令了吗?”

“可以,马上通知盯梢的那几位兄弟,别让那小子跑了,”骆闻舟侧过身,帮忙把晨晨抬上救护车的担架,转向被警方控制起来的苏落盏,“曲桐在哪?还活着吗?”

苏落盏没有答话,只是冲他摇摇头,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小巧精致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轻轻提了一下,随即自己意识到了,又十分温顺地低下了头。

即使看见八音盒的时候就已经有心理准备,骆闻舟还是觉得心里有些堵。

他的目光掠过女孩微卷的发梢、长而浓密的睫毛,突然感觉到有一丝难以名状的、荒谬的难过。

他一挥手,让同事把苏落盏押上警车,转头往救护车的方向望去。

几个医生正一边处理晨晨额头上的伤口,一边低声询问着什么,晨晨的家人也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令人窒息的失而复得让晨晨妈妈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旁边的丈夫连忙扶起她,两个人短暂的相互指责刹那间烟消云散,相互扶持着走向女儿。

失踪时间接近八个小时,虽然饱受惊吓,但除了一身轻伤,张雨晨终于还是全须全尾地找回来了,简直已经堪称奇迹。

他们忙活了一宿,至少还捞回了一个。

骆闻舟吁出口气,习惯性地抬起一只手,谁知等了半天,平常会和他击一下掌的搭档却没动静。

骆闻舟不尴不尬地一转身,发现陶然正围在常宁身边,常宁的眼泪一直止不住,陶然低声安慰着什么,还从兜里摸出了一块手绢递过去,全然忘了搭档是哪根葱。

骆闻舟:“……”

世上竟然还有这么重色轻友的男人!

这时,他没来得及收回去地手掌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骆闻舟诧异地一偏头,见那吊着一条胳膊的残障总裁费渡溜达到了他身边,并且不知出于什么动机,屈尊做了这么一件多余的事。

完事,他还慢条斯理地把手揣回兜里,似笑非笑地看着骆闻舟:“啧,真幼稚啊,骆队。”

骆闻舟无言以对,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编外人员理所当然地钻进自己的车里,好整以暇地翘起二郎腿,等司机开车。

他能以自己浪迹四方、阅人无数的人格担保,他绝对从费渡的话音与神色里听出了不规不矩的调戏意味。

骆闻舟难以置信地想:“他这是要蹬鼻子上脸了……不,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