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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横满地、黑烟飘散中, 三人全神戒备。

那座高山神不知鬼不觉地挪到他们身后之后, 前路终于展现出来。黑黢黢的密林层层叠叠,甚为可怖, 不时传出几声老鸦怪鸣。谢怜一面调动全身感官提防着, 一面无意去握花城的手。谁知, 这一握,竟发现了不妙的讯息。

花城分明是鬼, 此刻, 他的体温却是滚烫的,仿佛发了高烧。谢怜当即一怔, 立即低声道:“三郎, 你……是不是要变回来了?”

虽然花城从额头到指尖都烧得滚烫, 他神色却仍不变,道:“快了。”

花城要变回来了,在眼下的情况里绝对是个大好消息。但他正式回归本相的前一刻,必然是最要紧、最危急的关头。谢怜当机立断, 道:“摆阵!我给你护法。”

说动手就动手, 他令若邪围着花城绕了一个四丈大圈, 再将芳心插在圈前,作为镇圈的“门锁”。花城在地上打了座,道:“哥哥,芳心你拿着防身。”

谢怜道:“不行,这个阵不能马虎,一定要有一件沾过人血的兵刃压阵才行……”

还没说完, 便觉身后有什么东西蹭了蹭,回头一看,登时无语。只见一把小小的银色弯刀立在他身后,眨巴着银色的大眼睛,正在用刀柄蹭他,似乎在毛遂自荐。

“……”谢怜蹲了下来,道:“厄命,怎么你也变成这样了?”

大名鼎鼎的弯刀厄命,刀身修长,邪魅轻狂,眼下,起码缩水了一半。那只银色的眼睛原先是狭长的,现在也仿佛变成了孩童的眼睛一般,又大又圆,扑闪扑闪着,听谢怜这么说,似乎有点委屈,但还在努力把刀柄往他手里送。裴茗也蹲下来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弯刀厄命?”

说着似乎想伸手去摸摸看,厄命却瞬间翻脸,刀刃威胁地对准他,幸亏裴茗手抽的快,否则肯定当场见血。谢怜摸了摸厄命,道:“还是让芳心上吧。”

芳心岿然不动,主动献身却被干脆拒绝的厄命哭哭啼啼跳回花城身边。花城看也不看它,反手就是一掌,道:“哭什么哭。还不都是你没用。废物!”

厄命像个没人要的破烂一样倒在地上,似乎被他一掌打得昏死过去。谢怜哭笑不得,连忙把厄命捡起来放在怀里撸了两把,道:“没有没有。不要听他的,你不是废物,你很有用的!”

裴茗实在看不下圈里这氛围了,出去站到圈外,再次缓缓将剑拔出,道:“原本也不至于如此紧张,没想到一来就遇上个这么棘手的厉害角色,太子殿下运气还真好。”

他们一行人此来铜炉山,为的就是要把有可能成绝的非人之物率先剔除,找的就是厉害角色,谢怜也搞不清楚,这究竟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了。花城却道:“裴将军为何理所当然地觉得是太子殿下的运气问题?你就没想过,那夺命快刀魔有可能是冲你来的吗?”

裴茗哈哈笑道:“如果那是个女鬼,我就信是冲我来的。”

谁知,他还没笑多久,脸色倏然一变,向一侧跃去。再抬头时,鲜血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裴茗的脸上,竟是多出了一道血痕!

他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脸,整个手掌都被鲜血染红了,这可不是一道小擦伤。二人方才都是凝神戒备,然而,谢怜安然无恙,没感觉到丝毫针对自己的杀气,诚实地道:“看上去……好像的确是冲裴将军你来的。”

裴茗正待开口,利刃割风之声再次袭来。这回他已有防备,挥剑而下。这一剑,果真斩中了什么东西,空中现出了一个身影,应击裂为两段,咚的落地,一半上身,一半下身,那上半身躺在地上,目光阴鸷地狠盯裴茗。正是那夺命快刀魔!

裴茗走过去一脚踩在他胸口上,剑尖抵住他喉咙,道:“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东西之前说他是一把刽子手的刀所化的精怪,若果真如此,被裴茗斩为两段之后,应当就被打回原形没戏了。哪把刀被折成两段了还能作威作福的?

谁知,快刀魔突然双目圆睁,冷笑一声,徒手斩断了裴茗的剑!

“铛”的一下,裴茗双目猝然睁大。

不光是他,谢怜也差不多是一般的反应。

裴茗好歹是正式飞升的武神,即便是身处铜炉山,法力被压制到最低限度,他的法宝也不应该这么容易就被斩断了!

夺命快刀魔哈哈道:“这么废物的剑,亏你拿得出手!”

剑已断,裴茗当即以拳代剑,那快刀魔却左手在地上一拍,腾空而起,右手并拢五指,一掌劈出。他掌风所到之处,分明闪着金属的寒光,竟是带着利刃之风。可见,他的真身,果然是一把锋利的兵器!

谢怜站在圈内,欲出去助阵,花城却拦住了他,沉声道:“哥哥,仔细看。”

裴茗也喝道:“不必插手!”他堂堂北方武神,如果连铜炉山最外层的一个刀妖都打不过,如何过得了自己心里这一关?

可是,虽然那快刀魔只有一个上半身,却灵活至极,但无论裴茗打哪里,他都好像能先一步预料到,这就对裴茗很是不利。几百招下来,裴茗身上竟已多了几十道伤口。谢怜看不下去了,道:“裴将军,你先进圈来吧!”

裴茗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不肯撤,谢怜也不能贸贸然就上去就帮他二打一。对有些武神而言,一对一时要人帮手,是一种侮辱。谢怜只得道:“裴将军,先回来吧!有古怪你没发现吗?这人对你的剑法身法,完全了如指掌!”

裴茗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只是一时不能相信。但连旁观的谢怜都看出来了,不信也得信了。谢怜拔出芳心,短暂地打开了一个缺口,他趁机跃回圈内,面色极为不好。谢怜重新将芳心插回,道:“裴将军,你断了的法宝不捡回来吗?”

裴茗抹去额上鲜血,沉声道:“那不是我的法宝。只是随手挑的一把还算顺手的。”

闻言,谢怜松了口气。虽然裴茗随手挑的一把剑应当也很名贵,但起码不能和法宝相提并论。他又道:“裴将军到这里来为什么不带法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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