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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范自鸿在旁瞧着,猛然一笑,“对着个女人,樊兄还真是不肯留情面。”

“范兄说笑了。”樊衡扫了令容一眼,“皇宫的事我有所耳闻,范兄落入这境地也是拜韩蛰所赐,他身边的人,留情面作甚。”

“也对。”范自鸿颔首,甚是满意,朝樊衡招手,到外头商议。

……

屋里各处都有灰尘,方才令容一通死命的咳嗽,脸蛋仍旧涨得通红。

双手被缚,隔着窗扇也瞧不见外头的动静,她便面朝墙壁侧躺着,蹙眉思索。

对于樊衡的为人,令容知之不深,但他跟韩蛰的交情,令容却是知道的。生死托付的人,能在危境中彼此交付性命,哪会轻易背叛?倘若樊衡真的是背弃锦衣司,韩蛰必定为之震怒,即便城府再深,也不可能尽数藏起来。或许还会提醒她一句,免得倒霉撞见,她蒙在鼓里吃亏。

但这半年多里,韩蛰虽也为朝堂的事夙兴夜寐,却半个字都没提过樊衡。

更古怪的是樊衡。

虽言辞冷厉出手凶狠,却并未真的伤她,有点色厉内荏手下留情的意思。

若不是真的投敌,就该是出于韩蛰的安排——方才范自鸿虽神情熟稔,却试探樊衡对她的态度,樊衡则彻底撇清关系,不惜对她下死手以表忠心。

显然是范家对樊衡仍有疑虑。

而樊衡冒死潜入河东,必定有要务在身——会是什么?像长孙敬一般率兵倒戈,还是借着锦衣司的出众手腕,在范通父子彻底打消戒心后,找机会擒贼擒王?

令容暂时猜不到,但从目下情形来看,河东对樊衡绝非彻底信任。

她当然不能在这节骨眼添乱,闷头思索过后,便仍摆出恐惧愤怒模样,枯坐在榻上。

……

隔壁屋里,樊衡正跟范自鸿商议对策。

从金州到河东,最近的路是横穿京城,但如今京城戒严,无异于龙潭虎穴。

除此而外,便剩下从东边绕行,取道洛州,折而北上。

樊衡对锦衣司在各处的势力知之甚详,将大致路径在落满灰尘的桌上画出,又特意点出两个地方,“我奉命南下时,将军已到了潞州一带,带着十万大军压阵。先锋刘统被韩蛰拦截在恒城,两军对峙。等将军的大军抵达,便可合力除掉韩蛰。咱们绕道洛州,往北走百余里有军士保护,性命便可无忧。”

范自鸿身在军旅,对这一带的地势自然是熟悉的,樊衡选的那一条虽绕得远了些,能避开锦衣司的鹰犬,少些麻烦逶迤,实则能更快抵达。

他颔首称是,因藏身傅家的这几日消息闭塞,又问北边战况。

樊衡如实说了,扶着桌案,神情颇肃,“韩蛰曾率军平定冯璋之乱,又跟陈鳌合力除掉陆秉坤,胸中韬略兵法并不比陈鳌那久经沙场的老将差,锦衣司里的人,胆气更非旁人所及。锦衣司虽不插手战事,先前我奉命往南边办差,也曾探过虚实,范兄别怪我说话难听,刘统的本事,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我知道。刘统虽也悍勇出众,论谋算,确实不如韩蛰。好在他手底下兵将不少,比起禁军里那些酒囊饭袋,我河东的兵将骁勇善战,强了许多。真打起来,韩蛰即便孤勇,也只是匹夫而已。”

“范兄倒是笃定得很。”

范自鸿笑而不应。

樊衡随手抹去桌上细灰,睇他神色。

留神查探了许久,樊衡对河东诸将的底细颇为了解,知道刘统那点本事,绝非韩蛰的敌手。此刻能在恒城对峙,恐怕也是韩蛰未曾全力扑杀的缘故。

但范自鸿这般淡然神态,显然不太将恒城的胜败放在眼里。

那么,他凭什么笃定范家能赢?

樊衡挑眉,试探道:“刘统不及韩蛰,范兄就不怕前锋受挫?”

“这事自有父亲安排,樊兄何必担忧。天色不早了,有吃的吗?”

这显然是避而不谈,不欲向他吐露一星半点。

樊衡在河东潜伏许久,如今战事已起,他虽按计划行事,没能拿到想要的东西,毕竟烦躁。以范自鸿那严实的嘴巴,他想独力挖出消息,着实难比登天——除非有人相助,在旁煽风点火。

此刻急躁无用,樊衡只能一笑了之,道:“我去找些饭食,今晚先歇着,明日早点出城。”

“好。”

樊衡遂出门,扫了眼隔壁窗边隐隐绰绰的身影。

韩蛰的妻子的身份,是范自鸿劫的人质,也是给他送上门的绝佳帮手。

当晚,令容便明白了樊衡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