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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面传来吧?”兰菏看了看,前面的人和他们离得有那么点距离了,而且没人回头注意他们,琢磨道,“这是地精吗?”

下面那玩意儿破口大骂:“谁是地精!我,我!你胡四奶奶!”

兰菏:“……噗。”

他想起来了,上次胡大姑娘说,把胡四的魂魄封进妙感山的香道里了,要让她万人践踏,真就在脚底下呐?

胡四听他笑,更生气了:“我咒你!我每天咒你!”

但是她声音微弱,显然饱受煎熬。

兰菏好笑地道:“还有力气咒我,不知悔改。”

胡四:“狗男男,咒你们全都扑街,劳燕分飞——”

太恶毒了!

兰菏拿着临济棒往地上敲了好几下。临济棒是不动法师多年使用,殴打……不对,棒喝弟子用的,胡四哪里受得住,发出微弱的惨叫声,但还是坚持不懈诅咒兰菏。

兰菏举着临济棒威胁道:“你再骂?这一棒叫你灰飞烟灭。”

胡四怂了,闭嘴不说话。

兰菏冷笑一声,却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不行——”

导演几乎是连滚带爬下来,冲到他们面前,插在两人中间,“你们这是做什么,兰菏你快把棍子放下!”

宋浮檀:“……”

兰菏:“……”

兰菏这才意识到他又误会了,“导演,不是的,我就活动一下手。”他本来想现场拥抱一下给导演看,又怕这样导演觉得太过火,他说个关系不错都被怀疑了,“悬光老师都喝了我给的饮料,真没事了。”

宋浮檀也点头,捏着饮料道:“没什么事。”

“是……是我误会了?”导演看他们表情平和,讪讪一笑,仍是心有余悸,毕竟上次悬光老师也非说兰菏没事,“你还是跟我一起走前头去吧。”

他拉着兰菏往上走,还对其他工作人员表示:“没事哈,大家别看了,别看了。”

饶是如此,众人眼神还是有点奇怪,在被兰菏看到时又立刻若无其事挪开。

兰菏回到了陈星扬身边,陈星扬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跟你说,绝对完了,要传你俩升级械斗了。”

兰菏:“……”

.

因为被怀疑差点动手,兰菏和宋浮檀被工作人员们有意无意地安排开。

白天许多时间用来赶路,实际上只录制了少部分内容,晚上直接住在村子里的民宿,这里为了接待游客,有不少住处。

吃饭也在这里解决了,兰菏为了瓦解谣言,特意拒绝安排,和宋浮檀坐在一起吃饭,还聊了几句。

导演表情复杂,很想相信他们俩是相逢一笑泯恩仇了,却又觉得像兰菏被公司按头做样子,挽回差点打起来的事……唉,算了算了,他尽力了,今天过后就跟他没关系了。

吃完大家和村民聊聊天,了解这里的情况。

陈星扬一个没注意,兰菏就不见了,他以为是上厕所去了,也没在意,问村里的老人,“我白天在山上,看到其中一个殿供的是位年纪比较大的女神,殿里还有黑色的毛驴,那个是?”

他休息期间自己进庙里逛了下,什么碧霞娘娘、东岳大帝、喜神、观音他都认识,就这个神灵不认识。

说来当初他姐姐陈星语还来这里求过子。也正因此,就算陈星语觉得这里风景好,以后也不能带儿子淼淼来玩儿,还愿时也没带。这是老规矩了,毕竟孩子是从这里栓走的,带来了怕碧霞娘娘收回去。

老人“哦”了一声:“那位是王三奶奶啊,一生信仰碧霞娘娘,经常骑着毛驴到处给人治病,所以死后就在妙感山为神,统管华北的四大门仙家,可灵验了。摸一摸王三奶奶的手,百病全没有,摸一摸王三奶奶的脚,百病全都消……”

陈星扬点头,“哦哦。”原来是民间俗神啊,他就说怎么还有毛驴。

老人:“以前我爹在山里砍柴嘛,那摔倒了,腿肿得没法走路。有头黑毛驴出现在山里,给他驮回来,后来那毛驴吃了顿料,又自己离开了,都说是王三奶奶的坐骑,王三奶奶心善显灵了啊!”

……

与此同时,兰菏偷偷溜出去,和宋浮檀一起坐在村子外的石头上聊天,抱怨了一下现在这谣言也太可笑了,几次辟谣都没用。

说着说着,兰菏就没声儿了,宋浮檀也不说话。

兰菏发现今天星星还挺多的。

宋浮檀发现兰菏今晚也好可爱。

于是在兰菏要转头告诉宋浮檀这件事时,宋浮檀也用行动告诉了他自己的发现,一手捧着兰菏的脸吻了下去。

兰菏:“……”

宋浮檀揽着兰菏靠在石头上看星星,十分惬意,惬意到后来他们俩甚至打起盹儿了。

迷迷糊糊之间,兰菏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睁开眼一看,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穿着蓝布衣衫,就像寻常的和气乡村老太太,但总感觉有点眼熟。

“孩子,你就是白五和胡七十九的尊家吧。”老太太说道。

兰菏一个激灵,她怎么会知道?手一下就捏住了临济棒。

宋浮檀也坐了起来,手按在剑上。

“这里可是妙感山,你们怕什么。”老太太笑道。

也是啊,这里是妙感山……

但是兰菏很快反应过来,这妙感山,那老太太是谁?

“您是……!”

“嘘,说破无灵验——”

兰菏噤声了,也渐渐意识到,他和宋浮檀要么在梦境里,要么就是离魂了。而这老太太的身份,他心底也明白了。

老太太道:“既然供了家仙,也算我门下弟子了。我瞧见你们上山,特来一见看,知道你们为京城镇物奔走。”她摸出个蓝布包,打开一看,里头是根勾魂索,“你是不是少一根这个?”

居然是送装备来了?兰菏大喜,“谢谢……奶奶!您怎么会有勾魂索?”

阴司都小气得不肯再分给他一根。

老太太道:“我与谢必安有些交情,这是他早年用过的,原送给我栓驴,你拿去使吧。”

兰菏:“…………”

……行,行吧。

兰菏接过了锁链:“弟子多谢奶奶!还有吗?”

老太太:“……”

兰菏厚着脸皮道:“我朋友为了重续风水局,把法器都贡献出去了,我们现在惨得不得了,家仙都不好意思出门,要不是您给的锁链,我只能拿根掉秃了的哭丧棒……”

老太太哭笑不得:“你这是哭丧棒吗?是掉秃了,还是秃子给的?”

哭丧棒是四尺四寸长,裹上白布,剪成条穗,有的无常手里也拿这个,但兰菏这根,压根不是那么回事吧。

兰菏嘿嘿笑道:“差不多意思,您行行好,要不您直接把这事儿解决了吧,既然您什么都知道了。”

这奶奶既然还能下降,那手一挥,把局都设好,不就成了。

老太太却叹道:“现在还是我们的蛰息时代,我们也曾尝试过,却还是会被这个已经不同的时代改变,就像你——”

她顿了顿,“神赖人灵啊,如今有些事,只能人间自己解决。”

兰菏怅然若失:“还是要自强么。”

宋浮檀握了握他的手。

老太太低眉敛目:“但是看在病身红莲慈济之心,我就破例吧。你也受了佛门之物,那我就传他仙家秘术。”

老太太还是心软,那长着茧子的粗大手掌在宋浮檀胳膊上抚过,“真书不入今人眼,儿辈从教鬼画符。你们这两个小娃娃,一个既有焚纸作器之力,另一个我就授裂字成符之术,也好相配。”

……感动,奶奶还会考虑搭配的问题。

“什么感觉?”兰菏连忙问。

宋浮檀抬了抬手:“好像没什么感觉。”

老太太好笑地道:“回头就知道什么感觉了,我也该走了。”她一转身,没走两步又回来了,“小娃娃啊,你们也得借奶奶一样东西。”

兰菏刚拿了人家的装备,满口答应:“奶奶您要什么随便说!”

他心想奶奶不会也想要香塔吧,不过那应该不是用借字……

老太太一勾手指,宋浮檀随身携带的小瘸驴001号就飘了出来,见风便长,化为高头大驴,脖子上还挂着东岳阴司的牌子。

老太太骑了上去,笑道:“我记得你原来送的那些牛马,都很合用啊,用阳世的话说,就是品控非常好。我那驴子出去野了,老胳膊老腿的不方便,就借你们的一用吧。”

兰菏、宋浮檀:“!!!”

宋浮檀:“不是,老太太别……!”

“就算是他折的信物,也不兴反悔啊,回头还你们,”老太太还挺俏皮地笑着打断他,已熟练地一拍驴,“啰嗬嗬,跑起来喽!”

兰菏:“………………”

宋浮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