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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宴刚开始看那航海舆图的时候还带着几分因为见过很多海图的漫不经心,可越看,他的神色越严肃。

难道这舆图有什么不妥?

虽说郁棠对自己的推断有信心,可她面对的是裴宴,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曾经在京城六部观过政,见多识广的裴宴,她心里不免有些怀疑起自己来。

裴宴则在暗中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又重新将那舆图仔细地察看了一遍。

郁棠到底没能忍住,有些战战兢兢地道:“三老爷,这舆图……”

裴宴把手中的凹凸镜丢在了这幅临摹的舆图上,皱了皱眉,面色凝重地走到了书案旁的小圆桌边,指了指圆桌旁的圈椅,道:“我们坐下来说话。”

郁文和郁棠不由交换了一个不知所措的目光,然后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裴宴亲自给父女俩各续了杯茶,这才沉声对二人道:“你们能不能把怎么发现这幅舆图的详细经过再重新给我讲一遍。”

郁文看着裴宴肃穆的表情,知道这件事很有可能非常重要,不敢添油加醋,又怕自己说得不清楚影响了裴宴的判断,指了郁棠道:“这件事是你发现的,还是你来给三老爷好好说说。”

郁棠组织了一下语言,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讲了一遍。

期间裴宴一直很认真地听着。

父女俩的说辞大同小异,可见郁家能发现这件事纯属意外。

也就是说,李家是知道这幅画有问题的。

这其中还牵扯到福安彭家。

裴宴等到郁棠说完,想了想,道:“我原以为这只是一幅普通的舆图。你们家既然不想卷入这场纷争,就想了个能帮你们家脱困的主意——把这幅舆图拿出来,裴家做委托人,帮你们拍卖了,价高者得。你们家既可以得些银子,又可以名正言顺地摆脱这件事。这也算是郁老爷做了好事的报酬。”

郁棠听着觉得眼前一亮。

裴三老爷的这个主意可真是太好了!

与其遮遮掩掩地让人怀疑他们家已经知道舆图的内容,不如公开拍卖,让那些有能力、有势力、还能自保的人家得了去,你们有本事去找人家的麻烦啊,别欺负他们郁家。

他们郁家只不过是个平凡普通的商户而已。

可听裴宴这语气,现在好像又不能这么做了。

郁棠心里着急,忍不住打断了裴宴的话,急切地道:“那现在又为什么不行了呢?三老爷您可真是厉害,转眼间就想出了这样的好主意。”

这马屁她拍得心甘情愿。

如果裴家愿意做这个中间人出面帮他们家拍卖这幅舆图,他们就能彻底地从中摘出来了。而且,有能力拍到这幅舆图的人,不可能是无名无姓的家族,就算不能像福安彭家那样显赫,恐怕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到时候李家就好看了。

辛辛苦苦花了那么多精力弄来的舆图不是独一份了,那他们在彭家面前又有什么还能拿得出手呢?

她热切地望着裴宴。

郁文也热切地望着裴宴,道:“是这幅舆图有什么问题吗?这图虽然是请人临摹的,但临摹的人手艺很好,还悄悄加盖了私章的。”

万一有什么不妥,不知道找钱师傅还有没有用?

裴宴这才惊觉自己无意间卖了个关子。他笑道:“倒不是这舆图有什么问题,而是这舆图太珍贵了。是拍卖,还是以此入股哪家的商铺,还得你们自己拿个主意。”

这笑容,也太灿烂了些吧?

那一瞬间,仿佛冰雪消融,大地回春,他整个面孔仿佛都在发光,英俊得让人不能直视。

郁棠看着裴宴的脸,半晌才回过神来。

这次他也应该是真笑。

自己何其幸运,居然一天内看到裴宴两次真心的笑容。

郁棠在心里啧啧称奇,不敢多想,朝父亲望去。

只见父亲神情呆滞,好像被这消息砸中了脑袋似的。

她忙喊了一声“阿爹”。

郁文一个激灵,脑子开始重新转了起来。

他们郁家家底单薄,这舆图太珍贵了,拿在他们手里,就如同三岁的小孩舞大刀,根本举不动,不是把别人割伤,就是把自己给割伤。从现在的形势看,他们会被割伤的机率远比割伤别人的机率大得多。

郁文立马就有了决断。他道:“三老爷,这是幅什么舆图?怎么会像您说的那么贵重?我们要是想像您所说,依旧请了裴家做中间人,能把这舆图给拍卖了吗?”

裴宴颇为意外,目光却是落在了郁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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