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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灾在赵家窑?”程博衍愣了愣,转头盯着电视。

“赵家窑附近,旧胡同那边,离大洼里没多远,那里有房子没人住,”项西抓着他的胳膊不松手,声音里带着颤抖,“是馒头!一定是馒头!就是他干的!”

“你先别着急,”程博衍拍拍他胳膊,“我看看新闻。”

“我已经看过了!”项西吼了一声,“我看了!赵家窑!大洼里边儿上!那是平叔的地盘儿!那么大的火!”

程博衍被他吼得吓了一跳,赶紧抱住了他,在他背上一个劲儿地拍着:“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别着急。”

“只有一个人被烧伤了,”项西还在一连串地说,“只有一个人,到底是谁烧伤了,是馒头还是平叔还是二盘……送医院了,会不会送到你们那里……”

“我知道了,知道了,”程博衍在他背上用力搓着,“我马上去医院,如果不在我们医院,我也一定帮你问问我同学在不在他们医院,你别着急,我帮你打听,一定帮你打听到,我保证。”

新闻里没有更多的信息,只知道火灾挺大的,烧了连着的三栋旧楼,但因为都是没有人住的旧屋,所以没有造成太大损失,也没有更多的人员伤亡。

但受伤的那个是谁,是不是纵火的人,新闻没有说,只说会继续跟进。

项西坐在桌子边埋头吃着程博衍带回来的早餐,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看电视,程博衍觉得这家的早茶还不错,不过这事儿一闹,他胃口全无,吃不出味儿来,随便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我送你吧,”程博衍站起来,“送……”

“不用,”项西吃得倒是挺多,吃光自己那份又把程博衍没吃完的都给吃了,抹抹嘴,飞快地把餐盒收拾到袋子里,“你不顺路,我去门口等公车。”

程博衍看着他,没再多说别的。

程博衍开车把项西送到了公车站,项西下车的时候,程博衍拉了拉他胳膊:“项西。”

“嗯?”项西回过头。

“等我电话,别乱跑。”程博衍说。

“嗯,”项西点点头,“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去吧。”程博衍笑笑。

项西走到站台上,程博衍的车原地停了一会儿才慢慢开走了,他轻轻叹了口气,靠到广告牌上。

如果是几个月之前,听到这样的消息,他估计会不顾一切地去一趟赵家窑,就像那次跑去黑作坊一样。

但今天他没有,心里一阵阵发慌,一阵阵害怕,他却没打算去看。

除去他不敢贸然靠近赵家窑之外,他很清楚这次的事不小,如果真的跟馒头有关,他去了一定会惹上麻烦,而且对馒头没有一丝一毫地帮助。

虽然有点儿无奈,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着程博衍的电话。

到超市的时候时间还算合适,他把店门打开了之后于保全开着小电瓶到了。

“早啊!”于保全冲他挥挥手。

“早。”项西笑笑。

跟于保全一块儿把门口的地扫完,张昕和何小如都到了,张昕跟他俩打了个招呼就进去换衣服了,何小如跟于保全打了个招呼,看到项西时低下了头,一路小跑着进了店里。

项西刚挤出来的笑容只好消散掉,于保全拍了拍他的肩:“你那天的拒绝也太直白了,估计小如得有一阵儿才缓得过来。”

“我不想打太极,”项西说,“绕几圈再碰上点儿什么误会更说不清了。”

于保全嘿嘿笑了两声。

早上顾客不多,张昕一边整理货架一边跟何小如聊着:“我家那边都能看见火光呢,挺长时间才扑灭了。”

“还好没有人住啊。”何小如说。

“是说昨儿晚上的火灾么?”项西正打算拖地,一听她俩的话就停下了,张昕家不住赵家窑,但在那个方向。

“嗯,你也知道了吧?”张昕说,“真可怕,听说后来还去了警察,我就奇怪了,火灾还要警察去吗?”

“警察?”项西愣了愣。

“嗯,”张昕点点头,“我也是早上吃早点的时候听人议论的,不知道是不是火太大要警察支援?”

项西没说话,心一路往下沉。

他感觉差不多可以确定这就是馒头干的,但他不明白馒头为什么要在旧房子那边放火,那边在他们小时候就已经没人住了,只有几间里养着鸡,全是危房。

馒头烧掉那几间房子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不去烧平叔和二盘?

但……要说馒头去烧平叔和二盘的房子……他又觉得更是不寒而栗,那就不是纵火了,是杀人。

虽然他心里对平叔和二盘厌恶之极,但哪怕是自己差点儿就被平叔弄死荒郊野外,他也从来没想过把阴魂不散一直盘踞在他心里最黑暗的角落里的平叔和二盘弄死。

不知道是胆子不够,还是恨不够。

一上午他都在琢磨这件事,越想越想不明白,越不明白就越想琢磨,越琢磨就越觉得透不过来气。

中午订餐的时候他没有订,不想吃,只是去了超市后门的小胡同里蹲着。

他现在不太抽烟,程博衍虽然没有强制性地不让他抽烟,但也说过让他别抽,他就没怎么抽了。

但这会儿他还是摸出烟盒来,点了根烟叼着。

烟雾在眼前飘着,他脑子里终于开始有些放空。

程博衍的电话是休息时间快结束的时候打过来的,项西还在后门蹲着,手机就拿在手里,一听到响的瞬间他就接了起来:“喂?”

“那人在我们医院……”程博衍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馒头吗!”项西一下站了起来。

“还不清楚,没问到名字,”程博衍估计是在上厕所,那边有冲水的声音,“而且有警察守着,具体情况也没法多打听。”

“警察?”项西一听这俩字顿时腿一软靠在了墙上。

“我下午再问问,”程博衍说,“下午我下班了过去找你。”

“别问了,”项西咬咬嘴唇,“问多了要真有什么事儿人警察该怀疑你了,别问了。”

“我知道该怎么问,”程博衍笑笑,“你晚上别出门儿了,等我。”

“嗯。”项西应了一声。

体育场的活动结束之后,超市的生意恢复了正常,人不像那阵似的总那么多了,但项西一下午都在店里来回遛达着,他不想在一个地方定着,一停下来就发慌。

“哎,”于保全在收银台边玩手机边跟张昕聊着天,突然拍了拍收银台的桌子,“你们看新闻了没,说是火灾那屋子里有疑似毒品的货物?”

“什么?”张昕马上凑了过去。

项西一听这话,整个人像是被抽了一鞭子,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冲到了收银台旁边,一把抢过了于保全的手机:“我看看。”

项西盯着手机屏幕,上面有几张火灾的图,但上面的字他居然一个都不认识,本来看字就慢,这一着急,眼前的字全都看不明白了。

“还是传闻,”于保全说,“不过说得挺真的,晚上看新闻播不播了。”

“我觉得像真的啊,”张昕说,“说不定警察去了也是因为这个?”

毒品?

项西把手机还给了于保全,一屁股坐到了收银台上。

“哎,”张昕推了他一下,“往哪儿坐呢,累了去休息室坐会儿。”

项西站直了,没有去休息室,慢慢走到了货架中间。

这就是个还没有证实的传闻,但项西却猛地一下就相信了,这是真的。

他在大洼里最后的那段时间里,二盘不断地领到平叔家的那些人,那些跟平叔不混一个“圈”的人,那些都是“犯大事儿圈”里的。

项西不确定他们到底干的是不是这个,但他知道那个叫他买过饭的老四,听馒头说过他有小弟在酒吧卖药。

项西觉得寒意从指尖一点点往全身漫延。

馒头真的豁出命去干了件大事。

下午下班之后,项西帮着晚班的同事点好货,回到了小屋。

这个时间应该去吃点儿东西,但他不饿,早上到现在他水都没有喝过一口,却什么感觉都没有,不渴,也不饿。

从心里到脑袋,都是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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