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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湛对卫蘅的这种口是心非已经习以为常了,站起身一把拉了站着不动的卫蘅到自己怀里。

“我是有话要对你说。”卫蘅很正经地想和陆湛说退亲的事情。

但是陆湛的眼睛死死地盯在她的唇上,几乎看得出来,他肯定把自己的话当成耳边风了。

卫蘅不由泄气,嘟了嘟嘴唇,陆湛果然压了下来,在卫蘅的唇边轻语呢喃道:“你真乖,知道我想亲你了。”

卫蘅轻轻捶了一下陆湛,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好在陆湛还算清醒,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不过略微品尝了一下,就放开了卫蘅,还颇为嫌弃地道:“一嘴儿的烤鱼味。”

卫蘅一把掐在陆湛的腰上,可惜男人的身体跟铁似的,不仅没弄疼陆湛,卫蘅倒是把自己的手给掐疼了。

不过此刻不是亲亲我我的时候,卫蘅道:“我是想说退亲的事情,我……”

陆湛的表情立即就从轻松变成了严肃,“这件事你不必操心。这门亲事,也不是你想不退就能不退的。”

陆湛一出口,就将卫蘅的侥幸心理给全部打消了,不过卫蘅也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她又道:“不是。我不是想说这个,我是想问这件事能不能让我自己处理?”

陆湛挑了挑眉头,似笑非笑地道:“你处理?你怎么处理,别到时候一心软就嫁过去了。”

卫蘅学着陆湛的样子挑了挑眉,“不会的。我会把小舅母的事情告诉外祖母和小舅舅,他们素来疼我,肯定会答应退亲的。何况只是换了庚帖,后面的礼都没有走。”

陆湛一副不信卫蘅的样子。

卫蘅赶紧道:“外祖母和小舅舅从小就疼我,我实在不忍让他们伤心,你虽然没说,但是我知道,以你的手段,外祖母和小舅舅肯定讨不了好,可是他们都是我最最亲的人。致表哥,到底是救了我和娘亲。”

“别提他。”陆湛有些严厉地道。

卫蘅被陆湛的话给噎了噎,但此时不是跟他争的时候,“好不好嘛,湛表哥?”卫蘅连撒娇的绝技都使出来了,还扯了扯陆湛的袖口,肉麻得她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陆湛却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反而甘之如饴似的,卫蘅只见他低下头,将一张脸送到了自己唇边,卫蘅心里骂陆湛得寸进尺,却不得不大力地“吧唧”了一口。

陆湛这才笑了笑,“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如果你自己办不好,就由我出手。”

卫蘅柳眉一皱,“时间太短了,这会儿才八月,十月里女学又要举行结业礼了,我哪有时间处理啊?”

陆湛道:“这就是你自己要操心的事情了。阿蘅,我今年已经二十有二了,你哥哥在我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儿子都有了。”

卫蘅嘟囔道:“这能怪我吗?”明明是陆湛自己在春闱之前不想说亲的。

陆湛拧了拧卫蘅的脸蛋儿,“若不是你年纪小,又自作主张地拿自己还人情,这会儿咱们的六礼肯定都行得差不多了,只等你十月结业,就能成亲了。”

卫蘅觉得陆湛简直是强词夺理。

陆湛又道:“最多三个月,不能再多,年前解决了你这桩破事儿,争取在明年的夏天之前成亲,后年就让老太太抱上曾孙。”

卫蘅一听“曾孙”两个字,就忍不住心一跳,一众烦恼又袭上心间,不过这种烦恼她却无法对陆湛启口,只能道:“再宽限一个月好不好,我还要准备结业礼呢。”

陆湛道:“又不指望你考进士,随意应付一下就是了,以你的本事还能差了?”

卫蘅听了这话,又忍不住心里一甜,没想到陆湛的心里,原来自己还是很厉害的。

“不过,舞艺一关你不许去参加。”陆湛又补充道,想起那一夜卫蘅穿着紫色的纱裙在夜色里飞转时的情形,陆湛就恨不能拿口袋把她全身上下都罩住。

“为什么?”卫蘅听了就不依了,“我还想在这一关拿牌子呢。”

陆湛拉起卫蘅的手,亲了亲,“不许你跳舞给别人看。”

卫蘅听着陆湛霸道的言语,除了脸红,还能说什么,喜欢的时候觉得这是他极在乎自己的表现,可不喜欢的时候,这就是管得太宽,此刻卫蘅显然是前一种感受。

卫蘅低头道:“可是我听人说过,楚夫人只会在女学结业的前三甲里挑选儿媳妇的。”

陆湛轻轻将卫蘅的脸捧起来,“原来,咱们珠珠儿是想要讨好未来的婆母啊?”

“陆湛!”卫蘅似娇似嗔地吼了陆湛一声。

陆湛忍不住又低头亲了亲卫蘅粉嫩嫩的嘴唇,“我知道了。时间可以宽限,但绝对不能超过年底。”

卫蘅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催了陆湛快走。

“我怎么有一种你过河拆桥的感觉,阿蘅?”陆湛笑道。

卫蘅瞪了陆湛一眼,“我必须得走了,不然念珠儿她们肯定要回来寻我。”

果不其然,陆湛刚走,念珠儿就回来找卫蘅了。

八月底,永和帝结束了秋狝,开始打道回府。一路上范用都在卫家的马车前后忙来忙去献殷勤。

卫萱对范用避而不见,范用就时常来找卫蘅说话,或是问:“蘅表妹,你渴不渴?”或是问:“蘅表妹,你吃不吃橘子?”

话虽如此,但每次范用送过来的东西都是双份,其醉翁之意,简直让人无法误解。

只是可怜卫蘅,不过是一座鹊桥,却被陆湛瞪了好几眼,嘴角欲笑不笑的,看起来好不瘆人。

好在,回程大家仿佛都归心似箭,很快卫蘅她们就回到了上京城。

何氏拉着卫蘅左看右看,直说她瘦了,非要给她进补,免得卫蘅在结业礼上没有精神,弄得卫蘅哭笑不得。

这已经是九月中旬了,离结业礼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卫蘅和卫萱除了去女学,就在家里专心致志地准备结业礼。

只是卫蘅那边却还有个分心之处,当木鱼儿又接到从陆湛那边来的信封后,她吓得险些没叫出来。

“姑娘。”木鱼儿忧心忡忡地看着卫蘅。

卫蘅在木鱼儿带着谴责的眼神里觉得心虚无比,可一时半会儿又向木鱼儿解释不清楚,走到这一步终究是自己的过错。

卫蘅不由想起缘觉大师的送给她的话,“法无定法,了犹未了。”她和陆湛之间可不就是了犹未了么,她原本以为定了亲就能绝了彼此的关系,却没想到越陷越深。而世事无常,本就是法无定法。

陆湛又约了卫蘅在那间书画铺子见,卫蘅本待不去,可又怕陆湛生气,在退亲一事上做文章。这日女学休沐,她便回了何氏想去买点儿书画,何氏不疑有他,叫下头人好生伺候了卫蘅去上阳街。

卫蘅走进二楼的晏居室时,陆湛已经在了,见她进来,起身替她脱了外头的烟灰蓝素面灰鼠皮斗篷,笑道:“今日怎么穿得这样素净?”

卫蘅嗔了陆湛一眼,“你找我有事儿吗?”

陆湛拉了卫蘅坐下,斜睇了她一样,“没事儿就不能找你?”

卫蘅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这位湛表哥可真不好伺候,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骂自己倒是畅快,自己说一句,他就给你摆脸色。

卫蘅跺了跺脚,“要是被人发现了,我……”

陆湛不再逗弄卫蘅,将她抱入怀里道:“过几日是我生辰,你不送我东西么?”

卫蘅扭了扭身子,还是不习惯跟陆湛这样亲近。

只是今日不同往日,她和陆湛之间的情分大不同以往,更何况卫蘅今年十二月里就该满十六岁了,正是青春逼人的时候,像一颗清晨刚吸收了露水的蜜、桃,饱满莹润,甘甜多汁。

卫蘅很快就不敢扭动了,她心里恨极了陆湛的下流、无耻,简直就是,就是……

陆湛将卫蘅放下,端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大口,“好了,不逗你了,咱们好好说话。”

卫蘅低着头不说话。

陆湛理了理袍子,掸平了褶子,“不如,你替我做一双鞋子吧。”

卫 蘅没好气地道:“你的香包、鞋袜自然有你屋里的丫头管着,平白多了一双,你怎么解释?”卫蘅看着陆湛腰间那个宝蓝地绣西番莲宝瓶纹的荷包,就觉得刺眼。那 荷包的花样子十分精致,针脚十分细密,若非用心,绝对绣不出来。还有那挂玉的络子,也格外精致,编的是少见的鱼戏莲的样子。

陆湛倾身在卫蘅身上嗅了嗅。

卫蘅推开他道:“你做什么?”

陆湛刮了刮卫蘅的鼻子道:“好大的醋意啊,这还没嫁给我,就开始管我屋里的丫头了。”

卫蘅被陆湛一说,十分地难为情,可是她能容忍范用一个又一个地纳妾,却有些受不了陆湛纳妾,卫蘅想起陆湛屋里那个绝色的通房就心塞。她也不是傻子,既然说到这个话题上了,她自然要趁机问一问。

卫蘅看着陆湛,任性又委屈地道:“就管了,怎么着?致表哥答应过我,如果我嫁过去,他绝不纳妾,事事都由着我开心。”这话,卫蘅丝毫没有说谎。

陆湛没说话,盯着卫蘅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卫蘅自己受不住了,摆了摆手赌气道:“你放一万个心吧,我才不会管你屋里的破事儿的哩。”

陆湛有些无奈地叹息一声,“你为了这个,就弃了我,想着要嫁给你那什么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