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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过去,蹲下身,小声撒娇:“您来也不说一声,要我收拾客房吗?”

可惜,那笑弯的眼睛,闪烁的都是不安。

母亲终于忍俊不禁:“你先上楼,我要和南南说会儿话。”说完,两手交叠着放在了腿上,习惯性的谈话姿势,她又怎么看不懂。

许南征只是喝茶,没说话。

她有些忐忑,可不敢留着,只好一步一哀怨地上了楼。

这样的等待,实在是最折磨人的酷刑。她随手翻着书,却在凝神听楼下的声音,根本听不清内容,只知道还在谈。正是出神时,忽然身后有了声音:“想和我谈吗?”

她回头,看了眼门外,只有母亲一个人。这么个念头闪过,她倒是认真看了眼母亲的表情,依旧笑得温柔大方,看不出任何情绪。

母亲走进来:“笑笑,你不觉得现在结婚,太快了吗?”

完了,直切入主题,问了和自己一样的疑问。自己尚且还在徘徊,怎么可能说的清楚?

她想了想,才挪用了许远航的话:“我们这多年早就了解了,家境也合适,他也肯定会孝顺您和我爸,”她看着母亲,又补了句,“我只喜欢过他,早晚都是他……”

她说着说着,脸先烫了。

好在自小不和父母常住在一起,反倒说话更像是朋友,要不然估计打死她也说不出来这些话。

“你说的这么肯定?”母亲的眼睛弯起来,“我听他说了些话,感觉上他不是很肯定你对他的感情,我也是看他从小到大的,还没见过他这么说话。”

萧余看母亲的表情,想说又不说的样子,心痒难耐,跑过去关上门,又跑回来很是兴奋的问:“他怎么说的?”

“反正挺有趣的,”母亲看她,“我尊重隐私,不负责传话。”

“妈!”萧余蹭在她肩膀上,“说啊,说啊,我费尽力气也挖不出他半句话,你悄悄告诉我。”岂料面前人是安稳依旧,丝毫不为所动:“他的想法,你应该最清楚。如果你还在猜、在怀疑,那我更不放心你们结婚。”

萧余噤了声,紧抿着嘴,没说话。

“我只说说我的看法。可能你和他从小走的近,很像他,太要强,”母亲沉默了下,“不是不好,但两个这样的人在一起,不太适合结婚。站在我的角度,他不是我想要的人选。”她没想到,母亲是看着他长大的,也会这么说。

“他刚才和我说,一定会再回原来的公司,我就知道你们挑了个最差的时间开始。就我所知道的,3GR的辞职是他迄今最大的一次挫折,压力不是你说理解就真能理解的。你看,他现在这里做的这么好,还是想回去,太要强了这孩子。”

她听得微微泛酸,很认真的说:“这很正常,我可以帮他。”

“两个人在一起都有磨合期,你们刚在一起不会有感觉,等热恋平缓下来,感情磨合期和事业低潮期碰在一起,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他就一个人,不可能分心顾及你所有细微感受,尤其是现在,”母亲轻撩起她的头发,别在耳后,“还有,他从小想要什么都会有,你和他一样,或许还没学会怎么尊重对方。”

她愣了下,没做声。

“当然,你们的事我无权决定,但我不希望你们用婚姻渡过这段磨合期,结婚证不是无坚不摧的,只是一张纸。”

萧余哀叹:“可你和我爸是军婚,起码要比一张纸结实,好歹是一块铁板。”

母亲终于被她逗笑了,利落地说出了决定:“既然刚才开始,那就好好谈恋爱,合适的时间,要做合适的事,结婚的事先放一放。”

萧余无话可说,只能点头。

母亲的这一脚急刹车,总是让人有些难过。

晚上她靠着床头,看许南征坐在书房抽烟,到按灭了才走进来。她放下书,伸手让他抱着自己,从躺椅挪到了床上:“你和我妈说什么了?”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发现还是湿着:“要不要先吹干?”

她嗯了声,看着他去洗手间,拿出吹风机给自己吹着头发。

很暖的风,他的手指不停从发根掠到发梢,直到差不多干了,才把她塞到被子里:“你妈问我,为什么忽然就这样开始了。”

枕头有他的味道,她很满意地嗅了嗅,看着他:“然后呢?”

他没有直接回答,反倒说起了另一件事:“你大学快毕业的时候,是3GR的关键时期,我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也是几年后亏损的主要原因。”

她嗯了声。

“一个公司从我手里壮大、上市,到最后也是我手里退市,这种感觉……”他顿了下,继续说,“记得你小时候养过一只兔子吗,因为怕它不干净会生病,就在冬天给它洗了澡,结果却被冻死了。这种感觉很像,只是自己的一念之差,却是生死迥异。这个决定在开始不久,我就知道有地方出了错,始终在弥补矫正,却没想到一错再错。”

“这几年我一直想挽回公司的错误。我不想这样和你仓促开始,包括现在,或许也不是个很好的时间。我总会出差、应酬……”

他的话,又一次和母亲的不谋而合,萧余用脸贴着他的胳膊,没说话。

最后,他终于恢复了常态,随口道:“当然,我从没假设过,有人会从我身边牵走你。”

说了很久的话,他声音早已哑的吓人。

她忽然反应过来他在生病,忙跑下床给他倒水,好在还有许远航留下的药。瓶瓶罐罐的都像是他的症状,最后权衡不下,竟是倒了七八粒在手心,递到他面前说:“你以为我是宠物?还‘牵走’?”他看着她掌心的药,很是无奈地叹了句:“笑笑,这不是糖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