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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之前还存了哄哄吕夏获得她支持的心思,此刻丁珩完完全全对这个小姑娘另眼相看。

他甚至觉得,这个聪颖通透的姑娘如果做了新老大,也许真有点意思。但转念一想,她还是太纯洁了,不适合黑色。

对着吕夏期待的目光,丁珩郑重的点头:“好,我丁珩发誓,有生之年,待你吕夏如同亲生妹妹。”

吕夏神色动容,坚毅点头。

丁珩与吕夏迅速订婚的消息传遍霖市时,慕善正将车停在陈北尧的别墅里。

她对这个消息并不惊讶。今时不同往日,以前联姻,丁珩不过是吕兆言左右手;现在,他能得到整个吕氏。

她走到主卧门口,一怔。

门是开着的。阳光将足足五十平米的房间照得通透明亮。陈北尧安静的躺着。他的脸在阳光下有一种清透的苍白,细长深邃的眸全不似昨夜的疲惫和温柔。

那眸色极冷。

这样神色的陈北尧,慕善只见过一次——丁默言和曼殊被杀那天,那个熟练杀人的陈北尧,就是这样冷酷。

或者,这才是他人前的样子?

周亚泽站在床尾,手里拿了把乌黑埕亮的枪,抬手比了个瞄准的姿势,嘴角泛起一丝笑。陈北尧看完他的动作,也笑了,笑得冰冷无情。

他们之前在说什么呢?笑得那么意味深长,那么势在必得。

仿佛一切早有预谋。

慕善心中暗惊。

之前因为伤痛欲绝,她根本不去想太多,也不关心谁死谁活,眼里只有个奄奄一息的陈北尧。

可陈北尧醒来的同时,混沌迷茫的她,仿佛同时被一只冰冷的棍子狠狠敲醒。

吕兆言死了,据说吕氏跟湖南帮也结仇,丁珩更要亲赴湖南谈判。

陈北尧就在这时“奇迹”般的苏醒;仇人既死,他又没嫌疑;生意什么的还可以重新振兴——

一切完美得像上天眷顾。

可她见过他如何对待丁氏父子,手法如此酷似。

她有些艰难的看一眼陈北尧。

他也正望过来,眸色微暖,仿佛之前的冷酷是另一个人。

她愈发肯定的想,会不会,在那么多个令她柔肠寸断的夜里,在霖市风云动荡的这些天,这个男人,就闭着眼躺在病床上,旁观她的情动,遥控复仇和杀戮?干干净净,毫无嫌疑?

她深吸一口气,也许真的该离开了。

她走进去,周亚泽含着笑意喊了声“嫂子”,离开了房间。

四目相对。

他的眸色比阳光还要温柔,仿佛查知她内心的动荡,他沙哑开口:“善善,你心里有我。”

直中要害。

慕善心头一震。

是啊,她对他的情意,这些天谁都看在眼里,包括他。

可那又怎么样呢?

没等她拒绝,他又极虚弱、极平静的道:“善善,我爱你,留在我身边。”

慕善的心像是一片湖,他的话就是一块尖锐的巨石,重重投下去,穿破她的阵阵心防,一头扎入她的心窝里,激荡出控制不住的涟漪,却最终归于无形。

她抬起头。

“陈北尧,你是哪天醒的?”

他眉目不动,容颜苍白。

“吕兆言和湖南老大是不是你杀的?”

他沉默。

她长长吐了口气。明知应该冷若冰霜,她却只能很慢、很用力的说:“我比任何时候都清楚,应该停止爱你。”

陈北尧的眼眸像是凝了冰雪,一片氤氲。

“希望我们都不再为过去的感情困扰。我们不要再见了,行吗?”

陈北尧眼眸微垂,神色极静。仿佛没听到她的决绝,也没有半点伤心动容。他看着病床上方,那里空无一物,慕善不知道他在看哪里。

过了一会儿,跟那天一样,他淡淡答道:“好。”

他闭上眼,好像极累,又像再也不想见到她。

可这孤冷的容颜,只令慕善心头钝痛如刀割。她的脑子变得一片空白,只有他刚才近乎空洞的冷漠眼神,一遍遍刻入脑海,将她的思绪凌迟。

她深深的看他最后一眼,转身离开。

过了一会儿,周亚泽探头进来看了看,本想打趣,却见陈北尧睁开眼望着窗外阴冷的天色,脸色比任何时候都要难看。周亚泽没敢吭声,又退了出去。

第二天中午,周亚泽接了个电话,开车直接到了陈北尧家里。

陈北尧正躺在床上看书,周亚泽往边上一坐:“嫂子一个人去了机场。现在应该落地了。”

陈北尧眼神微微一暗。

周亚泽又道:“江娜早就传来消息,说她要回北京。你受伤这么多天,她怎么伺候你也见着了。我还以为这回能成,结果她还是走了。怎么办?”

陈北尧眼睛还停在书上,那是慕善留下的。洁白的页面晕开一小片微黄的淡痕,像是她掉落的一滴眼泪。

他不由得想起昨天。想起她聪慧敏锐的洞悉了他精心布置的杀局;想起她努力显得冷漠,悲伤双眼却写满清澈而深沉爱意;

也想起她神色恍惚的说,会停止对他的爱。

他的手拂过那滴泪痕:“我有安排……她会回来。”

周亚泽笑:“舍得下狠手?”

陈北尧把书往床边一丢,微微一笑。

“哄了这么久,也不肯心甘情愿,那我也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