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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

——马玉树,心底里搞不好也是恨着他的。

枪握在他手里,而宁灼与他的距离,也不过是几十厘米。

他的心如果偏上一偏,手再偏上一偏,那么万劫不复的,就要变成他凯南了。

凯南直勾勾望着马玉树,眼睛一瞬不瞬,是一双黑幽幽的鱼眼睛:“马玉树,听说你之前有一个好朋友?姓金还是什么……是么?”

马玉树如遭雷劈,“好朋友”那三个字,像是一记猝不及防的耳光,扇在他这张厚脸皮上,实际上是不痛不痒。

但凯南的意思,他已经心若明镜。

凯南拎起一张餐巾,一点点折成了玫瑰花的模样,同时说:“你的那位好朋友,你可以随便坑,随便害,因为他的后盾只有他的家人。可如果我死了,我的后盾会损失一笔巨大的利益,到那时候,你的债不会消失,只会转移,甚至还会变得更多。”

说着,他对着马玉树一笑:“只有我活着,你的债才有一笔勾销的机会。懂吗?”

马玉树勾着脑袋,一语不发,实际上已经惊恐得无话可说。

敲打完马玉树,凯南自觉万事俱备,只待人来。

……

凯南翘首以待的宁灼一行人,已经来到了楼下。

本部亮临出门前,穿了一套还算笔挺周正的西服,结果刚一出门,就迎面碰上了他在黑暗走廊里遛弯刷步数的小邻居。

他对这位天才的小邻居很有好感,开口询问他的意见:“这样穿,好看吗?”

唐凯唱打量了他一下,小声且直白地评价道:“不好看,你本来就瘦,穿这么贴身的衣服,像个猴。”

本部亮被骂做是猴,并不在意,还很听劝地回去换了一套毛衣。

如凯南所料,宁灼这次是与会人员之一。

但不如凯南所料,本部亮带来的另一个人,不是单飞白。

这是金雪深的仇。

要报仇,事主不在场又怎么能行?

宁灼不打算带手杖去,于是他拥有了一架轮椅。

单飞白开车,把三人送到了目的地。

本部亮仍是紧张,非要最后一个下车,而金雪深比他更紧张,下车后,借口说要整理仪容,自己一人躲在一边,努力控制住自己呼吸的节奏,避免再次出现过呼吸的情况。

他闭上眼睛,仰面朝天,等待着紊乱失序的心跳恢复正常。

……爸爸,妈妈,妹妹。

他无意识地将手探入衣领,捉住了一线细细液金链上悬挂着的物品。

——这是于是非最重要的东西,是他的枢核备份。

握着它,金雪深仿佛是握着他的手。

一股温暖的定力从他掌心冰冷的皮肤里渗入,直透向他的心。

……

单飞白则把宁灼的轮椅连带着宁灼一起从车上搬运下来,替他整理着膝盖上的厚毯子:“不要喝酒啊,只能喝葡萄汁。我回来会闻的。”

宁灼:“你管我?”

话是冷的,但单飞白知道他的心情不错,尾音听上去有几分轻快。

单飞白的目光下移。

宁灼甚至没有穿正式的鞋,而是穿着一双底部厚软的拖鞋——因为脚上有伤。

雪白偏厚的纱布之下,宁灼的脚踝依然呈漂亮的流线型,看得单飞白牙齿作痒,颇想咬上一口。

宁灼看出了他的意图,抬起腿,踩在了他的膝盖上,微微发力向下按压:“不管你想什么,现在都给我想着。”

单飞白仰起脸来,迎向他的视线。

讨好和强势两种元素,在他的语气间奇妙地得到了圆融:“……回去再干?”

宁灼很想笑,但知道笑了他就要得寸进尺,于是一张脸始终是冷冰冰的:“回去也想着。”

眼看单飞白又要撒娇,他用单手拉扯了一下轮椅,躲开了他。

因为金雪深已经调整好状态,从暗处走出。

宁灼简洁有力道:“走吧。”

金雪深推着宁灼走出几步。

单飞白追上来两步,冲宁灼飞吻了一记:“宁哥,还是那个游戏!你想一个动物,不要告诉我。等你出来,我来猜你想的是什么!”

宁灼回过头去,没有骂他,只是对他一招手。

……知道了。

看两个人这么亲密,金雪深心里狠狠别扭了一下。

……什么时候那么要好了?

平心而论,金雪深并不想看他们俩掐架。

“海娜”和“磐桥”两家的实际领头人能和睦相处,的确是最理想的状态。

但看他们俩这样几乎要摆出调情的姿态,金雪深感觉这简直是触犯了某种不可触的禁忌,有种尖叫着把他们俩统统踹出去的冲动。

金雪深转着心事,推着宁灼,带着本部亮,上了电梯。

宁灼则仰头望着电梯上的招贴画,想着某种动物。

然而,电梯外传来的一声招呼,齐齐打断了两人的思绪:“抱歉,稍等。”

电梯门应声而开。

电梯内外的人一齐愣住了。

金雪深挑起了眉头:“……你?”

林檎没有“白盾”制服,穿着一身干净的黑色高领毛衣,和当初初入“海娜”时的样子一样,是个一眼即知的好学生的模样。

他知道宁灼和金雪深不会无端和他到达同一个地方。

他想到了凯南那句语焉不详的话。

……有人要在宴会上杀死凯南。

隔着绷带,林檎强压下了心头的不安,垂下眼睛望向宁灼。

他控制不住自己对待宁灼的态度,因此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轻和:“腿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