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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牙道:“停下……”

单飞白知道自己应该听话。

他们说好,有大事要办,节省体力,有炮也留着再打。

可单飞白今天喝了酒,心里又疼得难受。

他难受了,就容易撒疯,又试试探探地想要咬人,想要为所欲为,想要把宁灼占为己有,包括他的痛苦和不安。

警告无效,宁灼终于是忍无可忍了。

他轻易甩脱了单飞白的拥抱,把他一脚踹到了墙上,撞出了咚的一声闷响。

紧接着,在微微的眩晕间,单飞白的下巴被一只冰冷的手捧住,另一只手圈抱住了他的后颈。

宁灼以这样一个随时能扭断他脖子的进攻姿势,吻上了他的嘴唇。

嘴唇冰冷,口腔温暖。

宁灼从不会主动亲吻单飞白。

他不善此道,所以他的亲吻很暴烈,带着一点攻城伐地的锐气和惩罚的意味。

然而,这一冰一火碰在一起,就有了难解难分之势。

他们都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强行压抑着的情绪。

想要亲近,想要接吻,想要在这个世界里拥抱并征服对方。

他们的结合因为过于不可能,所以别有一番心心相印,印印相契。

所以,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

在这疯狂的一夜间,实在无法忍受疯狂的妻子的查理曼离开了家,游荡在下城区的街头。

宁灼必须要死。

他不只是个欺骗者,还是个知情者。

就冲着这一点,他就要死。

因为逐渐变得一无所有,查理曼索性去到了尸骨无存的老管家的落海地点,买了一瓶酒,一捧花,想要祭奠一下他。

当时,查理曼虽然觉得老管家的死有异,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直到如今,他连个可以说说心里话的人都失去了,连联络雇佣兵这种底层人都要捏着鼻子亲自出马,他才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一条顶重要的臂膀。

对着漆黑的海平面,查理曼将半瓶酒咽下了肚,将心事对着死人唠唠叨叨地和盘托出。

直到打了个大喷嚏,查理曼才停下了嘴,裹紧了衣服,打算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至于打道回府……

查理曼又打了个寒噤。

他实在无心回去应付女鬼。

然而,他刚一转身,就有一个黑影从旁鬼鬼祟祟地摸了上来。

他是个盲人流浪汉,显然是嗅到了酒香,在旁垂涎三尺很久了,只等着查理曼离开,他就狗一样四肢着地,匍匐着向酒瓶子进发。

查理曼嫌恶地瞥他一眼。

这一眼过去,他突然发现,这张被掩映在一绺一绺的脏污油发之间的脸,挺眼熟。

他收住了脚步,转而不动声色地走近了流浪汉。

流浪汉也听到了查理曼去而复返的脚步声。

他紧张起来,猛地扑住酒瓶,放开肚皮,一阵痛饮,随即死狗一样背朝着查理曼,训练有素地做好了被踢打斥骂的准备。

查理曼走近细看,发现他的确是眼熟。

可也仅限于“眼熟”而已。

鬼使神差地,他出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哆嗦着嘴唇,吐出了一个简短的音节:“范……”

“什么?”

那人迟疑了片刻,梦呓似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阿范。”

查理曼凝望着这垃圾一样的人,舒缓地吁出了一口长气。

哦,是这个人。

当初,就是他把单飞白卖给他们的。

查理曼用脚尖把他的身体拨弄过来:“‘磐桥’的?”

阿范打了个激灵,急急否认:“不是!我不是!”

查理曼轻声道:“喂,想报仇吗?”

情绪激动的阿范突然安静了下来,将死黑无神的眼睛投向了查理曼,嘴唇兴奋地哆嗦了起来。

“……想。”

查理曼将手插入大衣口袋,掏了掏,只摸出来了几颗糖果。

他将糖逗狗似的洒在了阿范头上:“告诉我,宁灼在银槌市有什么仇家吗?”

……

单飞白醒了。

他舒畅地伸展了胳膊腿,看向身侧的宁灼时,手指尖又浮现出了淡淡的酥痒,想要做一点坏事。

但他没有。

单飞白从床头摸下他那副眼镜,放在了枕头上。

隔着薄薄的镜片看去,他看到了一个崭新的新世界。

——宁灼皮肤白,因而一切痕迹的颜色在他身上呈现得异常分明,且好看。

单飞白透过镜片,伸手轻轻触摸点按着那由自己一手缔造的吻痕,很有成就感。

打断了他美好的、独享宁灼的时间的,是一通通讯。

匡鹤轩打来的。

单飞白怕吵到宁灼睡觉,第一时间接起来,压低声音问:“匡哥。什么事情?”

匡鹤轩一愣,也老实地把声音放低八度:“哦,宁哥睡觉呢吧。”

他还有心扯闲篇,证明应该不是什么要紧事。

单飞白翻了个身,把手掌压在自己面颊上,却还是忍不住用眼角余光贪看宁灼身体的多重色彩:“说事。”

“……是这样……”匡鹤轩顿了顿,“阿范,老大你还记得吗?”

“哦。他。”单飞白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钢铁后颈,“太记得了。”

匡鹤轩舔了舔嘴巴:“他说,要介绍给咱们一笔大生意,希望事成后能分点给他,给他一点活路。我没听详细,就给挂了,可挂完又觉得不大对劲,就来问问您……还要不要和他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