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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壮汉往床上一躺,双手抱住光溜溜的后脑勺:“老郁啊,我说你睡魇着了吧?我做梦都不敢让宁哥睡我,单飞白那小子也配?”

有人在旁笑话他他:“艹,阿贝,你不是纯直吗?”

光头男毫不犹豫道:“直归直,那可是宁哥啊。”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郁述剑也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难道是他最近侦查的水准下降了?

……

宁灼的房间内。

听了宁灼的构想,金雪深不可思议地瞪着宁灼:“……你什么时候变这么流氓了?”

宁灼不答反问:“你干吗?”

金雪深:“怎么不干?可他……会配合吗?”

宁灼:“今天之前,不会;今天之后,他就会了。”

这手段实在够损,不像宁灼的手笔,像姓单的。

金雪深联想到于是非说的内容,自言自语地嘀咕:“难道真是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

宁灼皱眉:“……说什么呢?”

金雪深扭开脸:“没什么。”

他站起身来,踢开凳子,向外走去。

宁灼目送着他,也紧跟着站了起来。

谁想,金雪深刚走出几步,就气势汹汹地骤然折返。

宁灼被他激烈的动作弄得迟疑了一瞬:“做什……”

金雪深合身扑抱住了他,十指用力,抓紧了他后背的马甲,闷声道:“……谢谢你,宁灼。”

宁灼被抱得始料未及,嘴角扯动了一下,故作镇静道:“不客气。”

抱过后,金雪深便状若无事地撤回了这个拥抱:“走了。”

宁灼勉强地抖落身上的鸡皮疙瘩,匆促道:“嗯。”

金雪深走出宁灼房间,一路步速越来越快,直到转过一处拐角,才蹲下身来,顶着爆红的脸颊,咬牙切齿,无能狂怒。

啊啊啊啊!

他在干什么啊?!

怎么能抱他啊操!失心疯了吗?!

回去把他灭口还来得及吗?!

当金雪深好容易缓过这一阵让他脚趾抓地的尴尬,一抬头,就撞见了于是非那道近在咫尺的、纯净而好奇的目光。

……好极了。

他妈的。

于是非也学着他的姿势蹲了下来:“你怎么啦?”

金雪深把面颊深深埋进膝弯间,企图通过把自己闷死的手段来告别这个美丽的世界。

但于是非会错了意。

根据系统判断,金雪深这是“伤心”的表现。

于是,于是非轻轻抱住了金雪深的肩膀,用他固有程式里对待客人的温柔态度,以及在“磐桥”里训练出的杀手本能,提问道:“杀了马玉树,你就会好受一点吗?我陪你去。我有很多种让人类感到痛苦的办法。”

金雪深一日之间悲喜交加,情绪大起大落,如今听到于是非这样问,简直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瓮声瓮气地说:“闭嘴。杀了你啊。”

于是非愣了一下,开始认真分析,如果自己死亡,金雪深的心情会不会真的变好。

得出的结论是“否”。

他虽然嘴硬,但一定会感到难过的。

正当于是非要诚恳地表述出这个分析结果时,他怀里的金雪深小声说:“你别分析了,我没有要杀你。那是比喻。”

“比喻?”于是非说,“我不是很懂比喻。”

金雪深:“……智障。”

从不认为自己智障的于是非:“这也是某种比喻吗?”

金雪深:“闭嘴,别动,让我靠你一会儿。”

于是非服从了这条指令:“好的。渡鸦先生。”

金雪深:“……叫我金雪深。”

于是非:“好的。雪深先生。”

“……‘金’呢?”

“根据我们的关系,我认为可以去掉。”

“……滚。”

“这和上一条指令相悖。请问我需要遵守哪一条呢?”

“……”

“雪深先生?”

“……靠着。”

“好的。收到。”

……

本部亮步履蹒跚着走出了“白盾”大门。

仿佛只消一天光景,他就衰老了十年。

望着青黑色的天空,本部亮怏怏苦笑了一声。

本部武本来就是濒死状态,是“白盾”想尽办法,用各种设备硬生生给他续上了命。

本部亮杀他,一来情有可原,二来也歪打正着,逼出了本部武的真话。

而“哥伦布”纪念音乐厅的爆炸案,更是引发了一连串连锁反应。

无数黑色产业被查被抄,监狱里人满为患,甚至容不下一个本部亮。

总而言之,他连去监狱养老的希望都被断送了。

本部亮身无分文地站在银槌市的天空下,贪婪呼吸着上城区陌生又熟悉的清新空气。

他很快就要回到他的下城区,继续靠捡垃圾活着了。

在他原地发怔时,一辆车在他面前经过。

车窗摇了下来,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先生,打车吗?”

本部亮摇了摇头。

他没有钱。

“打车吧。”

匡鹤轩按照宁灼的指示,扔出了一张价值500块的不记名ID卡,冷静地作出了指令:“一个小时后,您需要到朝歌区东陇街东南方向的一个黄色电话亭那里。靠走的可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