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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好奇,单飞白已经被自己断了后路,被自己逼成了共犯,“磐桥”和“海娜”的合并也已经完成,两者别别扭扭地逐渐有了血肉联系,想要分开,已经不易。

单飞白对他来说,究竟“危险”在哪儿?

宁灼的心思再沉重复杂,也是从不表现在脸上的。

他点评道:“真够不要脸的。”

不知道怎么的,单飞白就喜欢听宁灼骂自己。

他不仅不当真,不生气,还觉得好笑好玩,听起来痒酥酥的,还想要再摸他一把,逗他一句,让他多骂两声。

单飞白知道这样挺贱,但他控制不住,就是想要在他面前摇头摆尾。

他摸索来、比较去,觉得宁灼更喜欢这个性格的他——小时候那个粘人嘴甜的“小白”。

宁灼喜欢他乖,单飞白就真的把自己的一部分变成了那个样子。

从十三岁开始,一个“小白”就活在了他的体内,和他一起茁壮成长。

但单飞白知道,仅仅那样是不够的。

会撒娇的小少爷留不住宁灼的目光。

只有让他疼了,他才能记住自己,看到自己。

他带着这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浑劲儿,就这样蛮不讲理地在十八岁的年纪,又一次闯进了宁灼的生活。

谁想到最先沦陷的,还是他自己。

那边厢,宁灼打开了一口旧日的藤箱,取出了一条明显见旧的鞭子。

自从和十三岁的单飞白撕破脸皮,用鞭子把他的背带裤直接抽断半副后,宁灼就再没用过鞭子。

他说不好这是一种什么心情,只是后来每次握起鞭子,眼前就影影绰绰地浮现出小白的一双泪眼。

宁灼感觉自己像是被一个叫小白的小鬼魇住了,邪门得很。

他脱去白西服,用清水仔细冲洗陈年的鞭子时,竟然在鞭梢处找到了一小块暗沉的血迹。

宁灼的手稍稍一顿,用指腹在上面摩擦了两下。

……血液已经渗入了纹理,清理不干净了。

宁灼没来由地一阵烦躁,提着鞭子走了出来,迎面遇上了笑嘻嘻的、长大了的单飞白。

他又是一别扭,用鞭梢抵上了他的脸,示意他转过去:“背过去。我不打你的脸。”

单飞白顺从地背过身去,小声提醒:“重一点哦。”

“脱衣服还是不脱衣服?”不脱的话,伤口会粘连在衣服上。

单飞白不假思索,口吻是带点委屈的撒娇:“不脱!你还想打我几鞭子啊?!”

他们做事永远追求周全,不会多余问“会有人脱了你衣服验伤吗”的问题。

抽人这件事也是讲逻辑、有学问的。

没脱衣服,极有可能就是在盛怒之下,随手抽了一鞭。

如果打人者要求被打的人把衣服脱了,那肯定不是一鞭子能解决的事情。

……

完事儿后,两人躺上了同一张床。

宁灼听着耳畔传来单飞白轻轻的吸气声,不知怎的,他想起了那句“同居”。

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宁灼面无表情地照自己大腿捏了一记。

这力度足够他腿上冒出半个巴掌大的淤青。

宁灼检讨自己,发现自己最近的心思游移得太过频繁。

这不是个好兆头。

计划已经开始,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他要时刻保持清醒,决不能有任何懈怠。

在疼痛中,他转头看向了单飞白,发现这小崽子倒是没心没肺,吃了痛,居然还能睡着。

宁灼也跟着他合上了眼皮。

不久后,他忽然感觉房间角落里的某处微妙地亮了一下。

那一下亮得飘忽轻微,鬼火似的。

像是领地被侵入的兽类,宁灼骤然翻身坐起,四下打量。

可那亮光闪了一瞬后,便消弭无踪,再寻不着。

宁灼赤脚站在地上,警惕地环顾一阵,又轻捷无声地转到单飞白那边。

一番搜寻,他并没有找到光源的来源。

宁灼知道,自己的脑子里住着无数血淋淋的幻影,极有可能是自己又神经过敏了。

怀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疑影,宁灼重新上了床。

两个小时后。

单飞白翻了个身,把半张脸压在了枕头上,一条沉甸甸的长腿直接骑跨在了宁灼腰上。

即使被压醒的宁灼踹了一脚,他还是睡得香甜无比。

他眼底的电子横纹诡异地闪了一瞬,只是光芒细微,被枕头彻底吸收,无人注意到。

……

远在百里之外的“调律师”对面前的主顾摆出一张客套的热情笑脸:“这边已经成功对接上了。这是一次性控制器,请您收好,欢迎下次惠顾——”

几日过去,本部亮已经自内而外地呈现出了破败相。

家道中落,且是一落到底,他再也没有“下次惠顾”的机会了。

本部亮握紧了手中的控制器。

他不知道是谁害了本部武。

据他所知,在本部武无端从监狱消失前,是宁灼距离他最近。

本部亮知道自己这叫迁怒,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的儿子生死不知,八成是已经死了。

阿武生前不是挺喜欢那个“宁灼”的吗?

那自己借刀杀人,把宁灼给儿子杀了,送下去,配做一对,倒也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