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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宁灼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一眼就看见单飞白正躺在新双人床的被窝里。

宁灼面露诧异,看向了那张闲置的沙发床。

他觉得现在房间里有两张床了,他们理应一人一张。

领会宁灼的意思后,单飞白飞快且坚决地摇头,显然不认同宁灼的安排。

宁灼也不和他废话,自行改道,走到旧沙发床边,囫囵躺下,打算闭目养神。

但是,不出十秒钟,他就听到了有人鬼鬼祟祟地踮着脚靠近他。

……潜行技术烂得要死。

宁灼刚一翻过身,就见一个黑影带着一身温暖气息,滚上了他的沙发床。

宁灼避无可避地和他脸贴脸了。

单飞白身上的气味暖烘烘的,是清新的柚子味,陌生又熟悉。

宁灼本来想把他一腿撩下去,单飞白倒是乖觉,马上抱紧了他,还小狗似的在他颈间嗅了一下,有点小得意地宣布:“宁哥,我们俩是一个味道啦。”

宁灼这才想起来,这两天单飞白擅作主张,把他的洗漱用品全部更换一新。

现在他们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

宁灼被他蹭得小腹微微发热,不大舒服,便冷声赶他道:“……回你自己的床上去。”

单飞白:“这就是我的床啊。我把我捂好的被子都带过来了!”

说着,他将披在身上的被子兜头兜脸地蒙了下来,把两个人都罩在了里面,热情地询问:“暖和不暖和?”

宁灼没接腔,心脏怪异地跳了一下,又一下,撞得他的肋骨有些疼痛。

他伸手抓住单飞白的胳膊,逼他和自己对视了。

单飞白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再听话、再乖巧,宁灼也总认为他这种人是不可驯服的。

这并非错觉。

宁灼在他身上有过太多的经验和教训。

单飞白我行我素,随心所欲,轻而易举地就能在他心里点上一把火,让宁灼变得……不那么像他自己。

在单飞白面前,向来冷静自持的宁灼像是一只野兽,总跃跃欲试地想要叼住他的要害,把他咬出血来,压过他,胜过他,让他俯首称臣,让他心悦诚服。

仿佛这样,宁灼才能安心。

……可安心了之后又要做什么呢?

宁灼也不知道。

在对视中,单飞白异色的双瞳在夜色里闪烁着明亮的辉光:“哎,宁哥。“

宁灼:“什么?”

单飞白:“之前不是说好这件事交给我吗?交给我吧。”

宁灼:“……你有计划了?”

单飞白狡黠地笑:“有啊。我想把事情闹大。”

宁灼:“要多大?”

单飞白贴在他耳侧,小声又不失兴奋地耳语:“把天捅破,怎么样?”

他用这样乖巧的神情,说出这样大胆的话来,形成了奇怪又魅力十足的反差。

与此同时,有一股奇异的热意从宁灼的心口升腾起来。

他好像被单飞白的提议,点燃了心里潜藏的某种蛰伏着的情绪。

现在,宁灼的牙齿微微作痒,颇想要去咬单飞白的脖子一口。

他强行按捺下这点异常的冲动,拍了拍单飞白的脸:“捅破了,你收得回来?”

单飞白把腿跨在宁灼身上,大咧咧道:“那就看宁哥能让闵秋姐提供给我多少情报了。”

宁灼轻轻“嗯”了一声。

闵秋身为机械师,在精通主要业务的同时,也很擅长观察生活。

并且,她很懂事地不出来影响妹妹,在她身体里静静地作着一场又一场的长眠。

因此,闵秋的记忆,还无比清晰地停留在“哥伦布”号的生活中。

接到任务后的单飞白则像个撒欢的大男孩,得了寸就要进尺:“那我们回去睡吧。这张床好硬啊,睡在上面我肯定要做噩梦了。”

宁灼刚要踢他下去,单飞白就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顺手把宁灼连人带被抱了起来:“走喽!”

他忘了两个人都是高个子。

砰的一声,宁灼的脑袋撞上了天花板。

撒疯的小狗后脑勺挨了重重的两巴掌,终于消停了,孤独地被扔在了沙发床上。

宁灼在柔软的双人床上,留出了一人有余的空隙。

闭眼半晌后,他听到了蹑手蹑脚的靠近声。

有一个人悄悄摸上了床来,小心翼翼地把头埋在了他的后颈处,撒娇讨好地蹭了两下。

宁灼被他闹得不行,又懒得收拾他,于是安心装睡。

装着装着,他就真的睡了过去。

一夜宁静。

他没有梦到鲜血、烈火、尸体和谴责的眼神,只有一只小狼,正围着他一圈又一圈地跑,好像是要把他圈起来一样。

……

最近,各个辖区内开始陆续出现奇怪的爆炸案。

案发点主要集中在下城区,和监控覆盖密度不高的中城区。

所有的炸药做得相当蹩脚,威力差不多等于一个大号鞭炮。

爆炸发生的地点也都是无人的地方。

第一次爆炸,发生在旧码头的一处生了锈的老集装箱内部,把看守的人吓得一个激灵。

第二次发生在三天后。

一座待拆的居民楼里深夜里传出了一声爆炸的轰响,把两面本来就破碎不堪的窗户彻底震碎。

附近的一个捡东西吃的小流浪汉以为是枪声,吓得嗷了一声,落荒而逃。

第三次爆炸,终于在银槌市的网络上引发了一点水花。

炸弹客安放的简易炸弹,在深夜的公园里崩飞了一个垃圾桶。

附近恰好有巡逻的“白盾”警察,闻声赶来,没能抓到炸弹客,倒是抓到了一对在公园小树林里公然办事的小鸭子和他的嫖客。

鉴于炸弹客目前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作为,哗众取宠的成分居多,大部分银槌市民对此并不感到多么恐慌,当作一桩逸闻津津乐道。

只有一两个人提出:“说起来,第一个炸弹引爆的地点,不是当年‘哥伦布’号出发的那个港口吗?”

只是他们的声音,被淹没在了炸弹客是不是又一个赛博精神病的讨论中,在洪流一样的声浪中,显得是那样不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