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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灼的气场苍白凌厉, 一把出鞘的利刃一样,直接把多恩刚刚生出来的一腔恶毒心思镇压了下去。

对多恩典狱长这种自幼生活在上城区的安乐窝、养出了一身懒肉的资深老贵人而言,他们天然地惧怕宁灼这种光脚不怕穿鞋的底层雇佣兵。

宁灼烂命一条, 豁得出去。

多恩和他对杠, 怎么样都是自己吃亏。

多恩无法可想, 只好讪了一张脸,强笑道:“你……林组长, 这是咱们的事情,你牵扯外人,很没有必要的。”

林檎态度斯文, 油盐不进:“人生地不熟, 希望有人替我探探路而已。”

他又用那种温和到让人冒火的口气, 问道:“本部先生找到了吗?”

多恩典狱长脸都充了血, 暗骂姓宁的见钱眼开,之前追在本部武屁股后面,现在发现风声不对, 又倒戈向“白盾”了?!

然而,雇佣兵就是这样,野狗一样的贱, 谁给了钱,就为谁服务。

况且他也耳闻过宁灼和本部武的交易:

离开监狱, 契约关系自动解除。

多恩顿时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在多恩看来,这属于“白盾”的内部矛盾,本来是好收场的, 即使林檎拉来了interest公司的凯南, 那也不是不能商量。

偏偏现在又来了个宁灼。

他扣得了文质彬彬的凯南,难道压得住疯狗宁灼吗?真要打起来, 伤了谁,死了谁,那都不好收场。

……想要压,当然是压得住。

那就只能选择和平解决,不可诉诸武力,大家和和气气地达成共识,把本部武推出去做祭品,从而将损失最小化。

不过,无论采取和平方式还是武力方式,多恩都知道,自己这个典狱长都是彻底做到头了。

宁灼好整以暇,注视着多恩典狱长的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欣赏着这只老狐狸被他洪水泛滥的内心折磨得浑身发颤。

最终,多恩典狱长发力闭了闭眼睛,做出了他的选择。

他咬着后槽牙,低声回答了林檎的问题:“逃狱了。”

不等林檎再问,他口齿清晰地重复了一遍,字字都发着狠:“本部武,逃狱了!”

……

逃狱是要命的大事。

在多恩为本部武的无端消失盖棺定论的两分钟后,整个高级监狱区里闪烁起了血红的警示灯。

没有警报音,只有无边的寂静。

岩浆一样的死红色流遍了角角落落,把这阴沟里每一寸的纸醉金迷都照得清清楚楚。

高级监狱区的景象,是连林檎都没有想象到的豪奢。

他刚进入高级监狱区、打量周围环境时,险些踢翻一只小桌。

上面摆着的两三瓶酒,加上高脚杯里的半杯残酒,一旦踢碎了,林檎拿着他从参加工作至今攒下的所有钱去赔,恐怕都赔不起。

跟随林檎的小徐脸颊涨得通红,是兴奋与恐慌交织在一起的结果。

就连他这样的愣头青也看出来,他们这是撞破了银槌市一桩隐秘而巨大的丑事。

这对他们的前途究竟是好是坏,是吉是凶,全是未知数。

手下人隐隐慌了神,不影响林檎指挥若定。

他举起扬声器,再度下令:“所有人,马上回到自己的监牢。”

之所以还需要林檎多这一句嘴,是因为这些已经被监狱娇养出一身毛病的少爷羔子,大多数对之前的警告声置若罔闻。

他们完全无视了夜晚十点结束洗漱、返回囚室、熄灯就寝的规定。

白天无所事事地睡饱睡足了,晚上才是他们出来逍遥的最佳时间。

有的人分得清眉眼高低轻重缓急,在第一遍广播的时候就察觉了异常,老实地回去躲灾。

有的人暂时没搞清状况,继续自己的日常娱乐,直到发现高级监狱区浩浩荡荡地开来了一大批人,才避猫鼠一样溜回了他们那严重违反了囚室建设规定的住处,倒在床上装死。

但有些人,就纯粹是给脸不要了。

在现场戒严令发布十分钟后,四处巡查的狱警发现了一个磕大了的小少爷,在外间的高尔夫球训练场边流连忘返。

他不肯回去的理由很简单:他今天还没打出一个小鸟球①。

连续两遍广播提示他当然听见了,只是嚣张惯了,懒得理会。

小少爷的雇佣兵也跟着吸了点东西,整个人正飘飘然着,面对着战战兢兢地前来劝说的狱警,一伸手就把他推到了高尔夫球架上,把狱警的脑袋磕出了血。

林檎闻讯赶来,身后慢吞吞地跟着个宁灼。

对这一主一仆,林檎客气道:“请你们回到你们该去的地方。”

雇佣兵在牢里横着走惯了,兼之吸粉上头,大着舌头呵斥道:“有没有点眼色,你们算什么东西,休少爷在打球呢!”

小少爷这一杆刚开,结果颇不理想,便觉得是这两个外来的人影响了自己的球感和球运,掐着嗓子,细声细气地怒叫起来:“给我滚远点儿!”

下一秒,他手里一轻。

那钢制的高尔夫球杆被宁灼随手抄了过来,在手里掂了掂,反手一挥,不偏不倚地抽上了那狗仗人势的雇佣兵的颧骨。

雇佣兵头上脚下地横飞了出去!

宁灼将黄铜质地的高尔夫球棍拖曳在地上,摩擦出让人头皮发麻的金属锐响。

宁灼被单飞白莫名搞坏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好转分毫。

他语气不善,冷冷道:“休少爷,认这个Birdy吗,不认的话,我再给你打一个看看。”

休少爷虽然吸嗨了,但也不至于自己找死。

他丢下了被一杆打晕了的手下,兔子一样连滚带爬地溜了。

林檎不大赞成地对他摇了摇头。

宁灼:“你有意见?”

林檎苦笑:“我还在呢。”

宁灼:“你背过身去不就行了。”

林檎轻叹一声,想,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背过去。

宁灼挣的这份钱,就是除障费,至于用什么手段,他不在乎。

他烦躁地刚一转身,单飞白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勾搭住了宁灼的肩膀,出主意:“应该照那个休少爷的屁股再来一下。”

宁灼目不斜视,用胳膊肘怼了单飞白的胸口。

单飞白痛得一缩,但还是揽着宁灼的肩不肯撒手,痛苦道:“谋杀亲夫啊。”

宁灼:“你喝大了?谁是你亲夫。”

单飞白和他咬耳朵:“两万块买来的亲夫也是夫啊。”

然后他就快乐地笑了起来,嘴角的小梨涡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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