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小说网rdshuku.com

所以这怎么看都是一场并不针对本部武先生的意外。

可上一个意外才刚刚发生在本部武事件,前后还不到半个小时!

本部武沉着脸,听完狱警小心翼翼的情况汇报,什么也没说,站起身来,对着金虎就是公然的一记大耳光。

金虎挨了这一下,连捂都没捂,垂下手,作低头认罪状。

扇完他,本部武拔腿就走,金虎带着一嘴的血腥味,默默跟上。

他就是吃这碗受气饭的。

这次,的确是他把差事办砸了,因此只能是他的错。

挨打就要立正,没什么可说的。

待到本部武回转自己的房间,恶狠狠地把门板在金虎眼前甩上,金虎紧绷着的肩部肌肉才微微往下一沉。

金虎平时待小弟们不差。

小弟们自然对这一巴掌颇感不平。

可大家也都知道自己的饭碗端在谁的手里,只好敢怒不敢言。

不能在本部武身上出气,他们不约而同地找到了另外一个可以出气的人。

——一定是宁灼!

高级监狱区的人员流动性极低,宁灼没进来的时候,他们吃香喝辣,屁事没有;他一进来,本部武就多灾多难,频频遇险。

那位最聪明的金点子小弟再次有理有据地提出了猜想:“宁兔子肯定不是冲着阿武先生来的,是冲着我们!”

此话一出,大家纷纷深以为然。

对啊,他们是保护本部武的人。

只要本部武稍微吃点苦头,他又找不到背后操纵的人,当然就会把账算在他们这些“保护不力”的雇佣兵身上!

——宁兔子真他妈坏得流水!

这下,大家彻底同仇敌忾了。

本部武如今正在气头上,他们再敢上去告状,那听起来完全就是在推卸责任,只会造成火上浇油的负效果。

于是,他们摩拳擦掌地等待着一个机会,要私下和宁灼“谈谈”。

没想到这个机会来得这样快。

晚餐时分,单飞白的挑食病又急性发作了。

因为晚餐有他讨厌的炒菜花。

宁灼不喜欢他这种少爷秉性——因为单飞白当初还是“小白”的时候,可是乖乖的什么都吃。

一想到当初他装好孩子装得那么像,宁灼的心就火烧火燎一样发着燥,颇想揍他一顿出气。

但他绝不承认自己是在想念那个温驯可爱的“小白”。

他笼统地恼怒着,不愿再和单飞白呆在一起。

然而,只是趁着夜色去花园里透透气的功夫,宁灼就被一群人合围了。

这里灯光稀薄,光色影影幢幢,白日里的好风景也变得可怖起来,看起来是个杀人埋尸的好地方。

当宁灼停下脚步时,金虎从他身后绕出,一双带着怒意的虎目凛凛地看向他。

宁灼则回过半个身子,用眼角冷冷剔了他一眼。

被他的目光一照,金虎猛然一个激灵,像是有根冰做的刺插进了他的关节缝隙里。

……他妈的,该死的肌肉记忆。

宁灼并不问他们是来干什么的,那纯属废话。

他们难道大半夜手牵着手来这里郊游?

他把囚服挽过了手肘,露出形状漂亮的肘骨,直入了主题:“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金虎才不被他牵着鼻子走:“今天的事情,花盆和触电,都是你干的?”

宁灼眼睛也不眨一下:“是我的话,我把我左手给你。不是我的话,不用你动手,我亲自把你的左手打断。怎么样?”

这誓言他发得心安理得。

因为这两件缺德事的确不是他干的。

金虎见他这样笃定,倒是真的有了几分犹豫。

他了解宁灼的性情,知道他说一是一,说二是二。

难道……是单飞白?

可单飞白怎么会听宁灼调遣?

他们两人的恩怨,全银槌市都知道。

难道说,单飞白是故意的?

他想要利用自己和宁灼往日的恩怨,挑拨自己和他动手,他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说来也是,单飞白怎么能甘心被姓宁的捏在手心里?!

在金虎开始疯狂头脑风暴时,他的一名资深小弟先按捺不住了。

这名资深小弟头脑不是很好,但对金虎的一腔忠诚是火热至纯的。

他亲眼见证了宁灼一次次暴打他家老大,害得金虎一次次颜面扫地,他妈的扫地机器人都没这么能扫。

如今老大发达了,他居然还要来捣乱!

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心头之余,他也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

他果断跳过了第一个单挑的选项,大声道:“姓宁的,我们并肩一起上,可未必能输你!”

金虎听得嘴角一抽。

这位小弟的确忠诚,可惜宁灼昔年余威尚存,他也吃了宁灼几顿好打,余悸未消,放了狠话居然还不忘往回找补两句。

金虎这方还没动手,就隐形地丢了个大人。

狠话已经放出去了,金虎索性横下心来,对信递了一个眼神。

信迈步而出,几步跨到了宁灼面前,森冷地盯准了他的眼睛,暗中则一点点把肌肉调整到最好的状态。

宁灼看着这位年轻的、跃跃欲试的前黑市拳赛的泰拳擂主,眨一眨眼,辨认清了他的面孔后,轻笑了一声。

“哦,是你。”

信从来没见过宁灼,且一直跃跃欲试地想要和这位传说中的“海娜”二当家比试一下拳脚。

可他居然认得自己?

信不由得一怔,热身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宁灼提醒他:“三年前。”

三年前?

信记得,自己那时候还在黑拳赛场上无往不利,是最风光的时候。

要不是后来被一个改造人踢断了腿骨,修补后右腿使用得总不如原装的顺畅,他也不会水平下滑,以至于饮恨隐退。

即使是他的手下败将,信仍不服那个改造人。

因为他全身都是假的,换谁来恐怕都不行。

要说在信那光辉灿烂的拳赛生涯里,能让他服气的,只有一个男人。

那男人是他们拳赛的裁判,平时戴着一副无常面具,负责给他们计分。

他从不说话,只是每晚来做两个小时的工作,态度冰冷得像台机器。

有次,信遇到了一个劲敌。

经过一番鏖战,他终于破了对方的防,踢断了对手的一排肋骨,把他打得口喷鲜血。

底下的欢呼声阵阵震颤着信的心房,而四肢百骸里被激发的原始的暴力欲望,也渐渐驱散了他的理智。

黑拳拳赛的规矩是,打到什么程度,全看胜利者的心意。

活活打死也完全可以。

不过,一些明星选手背后有人作保,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是不允许在场上被打死的。

信知道,对手就是一名明星选手。

可他同样也是。

他的拳头一下下落在对方身上,拳拳到肉,坚硬如铁的拳骨把对方的血肉捶得格格作响。

这样的声响,让他肾上腺素狂飙。

什么都顾不得了。

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对方已经认输,然而信已经打红了眼,全凭着一腔子扭曲的快意,在一番快拳抢攻中,要把对方置于死地!

可是,在他一番攻势密度稍减时,一只拳头毫无预警地从旁抡来。

那速度快得他根本看不清楚。

信只记得他的皮肤应该很白,所以那拳头的影子才像是漂亮的白昼流星一样。

只是中了他抢隙从中路进攻的一拳,信整个人就轻飘飘地飞了出去,一脑袋撞在了铁笼上,鼻血狂涌,再起不能,仿佛满脑子热腾腾的脑浆都要跟着鼻血流出来了似的。

在一片血色的残影里,那个向来冷峻的无常裁判甩了甩左手,抬手向底下看傻了眼的裁判组示意:敲钟,本局结束。

过去的记忆,与现实产生了微妙的重叠。

宁灼甩了甩左手,面对瞠目结舌的信,说:“……让我看看你这些年进步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