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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灼背对着他,拉开了房门:“18万,我把你从你爸那里买断了。”

“如果你爸70岁退休,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按照银槌市的最低赡养标准1000块,你和你哥平均分,你每个月出500块赡养费,18万,一点不差,刚刚好。”

他反手关上了门:“当然,不管你稀不稀罕,章家的家产你也一分没有了。”

宁灼和单飞白作对这么多年,单飞白总把自己的心思藏得深不见底,所以宁灼懂他的战术,懂他的恶劣,却看不懂他的心。

宁灼知道他或许讨厌单家,但无法确定他是不是反骨仔病犯了,叛逆期作祟,故意和家庭唱反调,其实是想分得更多的关注。

不过,当他回过身,发现单飞白双手紧握着那张买断了他的契约,双眼雪亮、身体兴奋得微微发颤的样子,他就知道自己纯粹是想多了。

宁灼想,便宜他了,小神经病。

心里这样想着,宁灼将手探向自己的另一个口袋。

他取出了一个不大光彩的秘密。

在他和章荣恩谈判完毕,章荣恩唤走管家交代事情时,宁灼做了一件节外生枝的事。

他打听了单飞白的房间位置。

管家当然是指给了他。

他手里的照片,是宁灼唯一从单飞白房间里带走的东西。

那是小时候的单飞白和一个女人的合照。

女人应该就是单云华。

她戴着一顶草帽,穿着舒适合身的海滩风长裙,虽然年华已逝,却仍能从眼睛的轮廓里看出昔日的妩媚来。

她的左腿是一款独立设计的钢铁立体声腿,叫做“踏歌”。脚踝处是一个音响的出音口,如其名,可以踏歌而行。

她旁边就站着宁灼熟悉的那个年少的单飞白。

他戴着格纹帽,头发翘翘地从帽檐下钻出来,戴着耳机,笑容明朗,一点也看不出来将来会和他针锋相对的死样子。

宁灼从照片上撤回视线,对照着眼前这个身姿如松的青年,心里很惋惜,觉得单飞白是长歪了。

单飞白好容易从狂喜中缓过神来,眼睛里像是落了一片星星,转头叫他:“宁哥——”

但当目光落在他手上拿着的杯子时,单飞白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的表情比刚才被高温烫到的时候还要惊惧。

这个反应可以说是大大取悦了宁灼。

宁灼把照片塞回西服口袋,把杯子轻放在单飞白面前,语音略带轻快:“来喝了吧。胡萝卜汁。”

——单飞白有严重的色弱。

宁灼知道单飞白眼睛有毛病,其实是在他开始跟自己作对以后。

当初在“海娜”的三个月,他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不肯吐露,更别说告诉宁灼这些了。

况且,色弱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毛病。

他视力出色得离奇,色弱根本不影响他生龙活虎地拿枪在背地里暗戳戳地瞄自己。

宁灼能发现单飞白这个不算弱点的弱点,源于一次和“磐桥”的合作。

当大公司人手不够时,他们总会请不止一支雇佣兵合作办事。

一些脑子有泡的老板,就是喜欢看两拨敌对的人为了钱在一起,为了达成他的目的捏着鼻子咬着牙合作的样子。

“海娜”和“磐桥”有仇,可他们跟钱没仇。

他们都是数一数二的雇佣兵组织,配合打过,饭也坐在一起吃过,只是各占一边,互不理睬。

有一次,圆满完成了一次保全工作后,老板很是满意,请了三家参与了工作的雇佣兵去吃烤肉。

在这年代,烤肉可是个稀罕物。

即使要和“磐桥”一起,“海娜”的那些年轻雇佣兵们也难免心动。

宁灼是主事人,当然会去。

结果,他亲眼看见,单飞白把烤肉放在靠近自己一侧的炉子上后,转头交际花一样和人聊天去了。

“磐桥”的人向来和单飞白玩得好,有人拿走了单飞白面前已经烤熟的肉,顺手在炭火上放上了一把没烤熟的肉串。

过了一会儿,单飞白回过头来,留意了一眼时间,就当着宁灼的面,拿起了面前半生不熟的烤肉,非常自然地往嘴里送去。

下一秒,他舔舔嘴巴,又老老实实放回去了。

宁灼由此想起了他第一次和自己面对面时他说的话。

——“大哥哥,你的眼睛颜色好像和别人不一样。”

……“好像”?

宁灼若有所思,把这件事暗暗记了下来。

现在,在知道了单飞白在吃东西上格外挑剔后,他当然要痛痛快快地报复回去。

单飞白果然苦着脸看向他:“宁哥,胡萝卜对我没用……”

宁灼不为所动:“没喝怎么知道没用。”

单飞白试图搬出长辈:“我奶奶让我喝我都不喝的。”

“我不是你奶奶。给我喝了。”宁灼的语气不容置疑,“喝完带你去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