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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见过的生面孔。

不过那只义眼很漂亮,应该花了大价钱。

单飞白家里有钱,当然也舍得给手下花钱。

“是。我犯大贱。”宁灼一边打量他,不忘一边冷笑,“我不当场把他打死,不随便找个地方抛尸,非得把他拖回来耗时费力地治死,再把你们叫过来,让你们贴脸在我面前蹦跶。合着不挨你们这通骂我就活不过今天了,对吧?”

三人:“……”

宁灼一挥手,径直道:“不愿意换就抬走。你们搞清楚,他能活,是因为我不想让他死在我的地方。”

他顺道咔嚓一声咬断了冰棍棒:“你们愿意送他去死,请便。”

剑拔弩张间,三人中一直没说话的女人走了出来。

她肤色微褐,是混了印度一带的血统。

被包裹在热裤里的左腿修长结实,右腿却齐根断裂,装了一条漂亮的镂空义肢,表面浮雕着一只盘绣生光的金凤凰。

——凤凰,“磐桥”里的毒物专家。

她年纪最大,也是三人组里最稳重的。

凤凰一开口,果然语势沉静,不紧不慢:“老大他伤势怎么样?”

但宁灼向来没有好好说话的自觉:“现在活着。你们可以趁现在交接,抓紧运回去,说不定回你们朝歌区的时候尸体还是热乎的。”

装了义眼的小年轻又开始蠢蠢欲动地想上来揍宁灼。

凤凰毫不在意,往身侧摆一摆手,示意小年轻安静。

“那就好。我们不挪动他,麻烦宁哥了。”凤凰说,“只要老大能活,我们怎么感谢都不为过。”

她的话说得圆滑,既充分表示了感激,也没承诺什么实惠的报酬。

说过场面话,她的话锋巧妙一转:“不过,老大在长安区受伤,不管是谁干的,和‘海娜’必然是有联系的。不是和你们有交情,就是有仇。为了避免误会,方便告诉我们今天发生了什么吗?”

宁灼盯着她淡褐色的眼睛,轻轻一笑:“误会?你别误会了才好。”

凤凰一愣。

“我请你们过来,不是和你们聊天的。你们也配。”

宁灼的绿眼睛平静地扫过眼前瞠目结舌的三个人,“单飞白在这里,他的好手下要是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搞事情,我会睡不好的。”

他轻巧地一摆手:“来个人,请他们去贵宾室休息。”

为戒备这三个外人,走廊里少说围了七八个雇佣兵,呈扇形合围在他们身后。

宁灼一声令下,有三四个人都向前了一步。

一个愣头青直眉楞眼地问:“宁哥,我们哪里有贵宾室?”

宁灼往身后的墙壁上一靠,漫不经心道:“哦。那先扔到禁闭室去。”

有那么一瞬间,凤凰眼里生出了几分戾气,手指抬起,打算摸到自己前胸的纽扣上。

但她的手才抬到腰间,一道审视的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腕部。

宁灼的手,早不知道什么时候提前按到了腰后。

只要她再敢抬手一寸,她的手就会被直接砍断。

凤凰心中一凛,脑子也紧跟着清醒了不少。

这是在宁灼的地盘。

就算她能毒死这走廊里的所有人,也逃不出“海娜”,更带不走重伤的单飞白。

宁灼分明是吃定他们了。

她垂下手臂,不再做没有必要的挣扎。

在“姓宁的我干死你这个千人骑·万人跨的孬种”的骂声里,三人被强行押走了。

宁灼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神情淡漠地靠在墙边。

走廊里不甚明亮的灯在他眼中落下疏淡的光影。

在旁边的建模室里旁听了全程的闵旻探出头来,感叹道:“他们还挺重情义。”

“……‘情义’?”宁灼复读一遍,讽刺道,“整个‘磐桥’凑不出三个脑子,一个半都长在单飞白脑袋里,剩下的长个脑子就是为了把头撑圆。”

闵旻好奇:“怎么?”

宁灼看她:“我明明白白告诉他们,单飞白没死。他们就来了。”

闵旻:“然后呢。”

宁灼:“换是我,‘磐桥’给你来个电话,说我要死了,现在捏在他们手里,你去吗。”

闵旻乐了:“去啊。我这辈子还没见你倒过这么大霉呢。”

宁灼望着她,语带威胁:“你想好了再说。”

闵旻嘴上说着玩笑话,心里却已经见了分晓。

宁灼在给他们挖坑。

单飞白这种人,要被坑,也必然是被信任的身边人坑的。

要是单飞白真死了,那倒是一了百了。

偏偏他命大,碰上宁灼,留了他一口气。

宁灼故意把这个信息抛给了整个“磐桥”,那就要轮到害单飞白的人着急了。

换了闵旻,真做了坑害老大这样的亏心事,听说他还活着,怎么都不可能坐得住。

现下唯一一条路,就是涉险进“海娜”,看看单飞白的情况,说不定还能择机下手。

要是毫无行动,就只能听天由命、原地等死了。

宁灼的想法也确是如此:“只有三个人,进到一个完全被对手控场的地方,还不允许带武器,单飞白受了重伤,也不可能强抢了再走。这么有来无回的圈套,还一门心思往里钻,不是蠢货,就是别有用心。”

闵旻哦了一声:“当初‘磐桥’把金雪深抓了,谁单枪匹马往里冲,三刀六个洞把人换回来的?”

宁灼干脆地抵赖:“谁啊?”

他无视了闵旻一脸忍笑的表情,又往单飞白的方向看了一眼:“能害他的只有亲近的人,就像能害我的只有你们。”

闵旻不干了:“哎,骂谁呢?”

宁灼平举起新手臂,在小臂的三处按钮间摆弄两下,空中立时弹出了禁闭室里各坐各站、难掩焦躁的三人影像。

他微微歪了头:“就算这三个人全都是忠心的,那也没关系。忠心的就是能管事的。有他们捏在我们手里,‘磐桥’不敢轻举妄动。”

他专心看着监控中的三人,不忘跟闵旻交代:“给他换脊梁骨的时候小心着点,我留他有用。”

闵旻好奇道:“宁,你很关心他哦。”

“我当然关心他,关心他就是关心我自己。”

宁灼眼皮也不抬:“单飞白的身份摆在那里。不只是‘磐桥’老大,还是单家二公子,天之骄子,他爸死了他能分一半,那一半就够他把长安区的地皮买下来。谁有非要把他害了的理由?”

闵旻猜测:“你的意思是,我们‘海娜’得罪了什么人,有人拿他做筏子害我们?”

“拿他害我们?也看得起我们了。”宁灼说,“应该是我和他一起得罪了什么人。”

单飞白私底下造了什么孽尚不得而知。

宁灼开始反思自己最近做错了什么时,他的通讯器响了。

来电人大名“啰嗦,不想接”。

说是不接,宁灼还是接了起来。

“林檎。”那边的人自报家门,并开门见山,“昨天晚上,几个小时前,你去过长安区东侧一家着火的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