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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挨个跳出来。

——一座灰色的圆柱建筑就突兀地出现在了他们眼前,在雾气里散发着幽灵一样的色泽。

走近了,能看见它外表上新鲜水泥特有的色泽。它格格不入的质地和颜色显示着,这不是化工厂本来就有的建筑,而是橡谷化工厂被改造成橡谷收容所后新添的建筑。

白松忽然浑身颤抖。

“那是什么?”他说。

化学教员用低沉的声音回答他:“是焚化炉,你没在殡仪馆后面见到过吗?”

一时静默,所有人都想起了白天时候,在砖窑遥望到的那一缕云一般的白烟。

荒芜的橡谷收容所,又有什么东西值得被这样焚烧呢?

恐怕只有……尸体吧。

或者说,科罗沙人的尸体。

修士的喘气声增大了好几倍,无与伦比的恐惧抓住了他的心脏。仿佛他此刻已经被投入焚尸塔,被烈火烧成骨灰那样。

“这是神明对我们的警示,”他声音颤抖,说,“神明……神明在降下预言,他赐我短暂看到未来的眼睛,他在告诫我们应当远离,远离这罪恶之地……”

他的眼珠不安地到处乱转,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大叫一声:“那里有门!”

东南的角落,围墙的尽头,赫然有一扇铁制的大门!

像所有的铁门一样,在没被反锁的情况下,从里面能拉开门闩,打开它。

吱嘎一声,修士哆嗦的双手推开了大门。

铁门洞开,外面是雾气弥漫的连绵原野,和不远处像黑影一样矗立着的橡山。

郁飞尘的手按在修士的肩膀上,把修士强硬地转过来。

“回去吧。”他带修士往回走,说,“现在是晚上,我不确定出去的后果。”

白松和化学教员深深凝望了那扇大门一眼,也转身跟他们离开了。

郁飞尘看着前方,路线已经探明了,接下来只需要——

牛油灯烧到了尾声,噗嗤一声,火灭了,彻底的黑暗笼罩了他们。

修士瘦小的身躯在这一刻忽然迸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衣服刺啦一声被挣破,他矮身从郁飞尘手下挣脱出来,他一边大喊着难以听懂的词汇,一边朝铁门的方向拔足狂奔!

门外的雾气转瞬间吞没了他。

“哎,你!”白松正要叫住他,就听这人的声响突兀地消失了。

他向前跑进雾气之中,雾中却没出现他的影子。

最先探出的脑袋先凭空消失,然后是身子,最后是腿、脚、衣角。

一个活人,就这样生生不见了。

门外,雾气依然静静翻涌,仿佛从没有人出去过。

他们怔怔望着那个方向,背后发寒。这离奇的一幕完全颠覆了他们的所有认知。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

这个地方——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天边浮现出一丝日出前的灰白。

“走!”郁飞尘的语声比先前沉冷了许多。

他们在天亮前回到了营房,金发壮汉和大鼻子已经回来了,小个子也还待在原来的位置,安然无恙。

修士却消失了,再也没有回来。

——就像这个营房里曾经消失的两个人那样。

五点钟和六点钟的交界,俘虏的一天开始了。

查房的士兵站在他们门前数人头,然后发出一声愤怒的喊叫,他拔出腰间的手枪指向里面——

“放下!”一声呵斥传来。

靴子踏地的声响传来,比总管来得更快的是那位铂金长发的长官。

他抿着嘴唇,淡冰绿的眼睛扫过营房的每一个角落,神情中似乎有一丝薄怒。

手指缓缓握住冰冷的铁栏杆,他一字一句道:“你们遇到了什么?”

郁飞尘没什么心情回答,但他看着这一幕,总觉得这位长官生气的原因与查房士兵不同,并不是因为犯人的出逃,而是在挂念俘虏们的安危。

“长官。”他刚想说些什么,那人就先开口了。

“今晚,”他看向姗姗来迟,额头又冒出冷汗的总管,眼神冰冷,语气平淡:“把我也关进去。”

郁飞尘抱臂背倚着墙壁,打量他。

巧了,他刚刚正想用某种不算太真诚的语气说,您如果非要知道,不如今晚前来借宿。

白松凑近了郁飞尘。

经历了晚上的一切,他的对黑章军的戒备大大提高了。

“他要干什么?”白松说,“他是想把我们全杀了吗?”

郁飞尘说:“不会。”

白松:“为什么?”

或许是出于一种,因为常做内鬼而不知不觉养成的——

“直觉吧。”郁飞尘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作者有话说:

演人者人恒演之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