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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大王带了好酒来,老头眼睛都亮了!”

韩星河苦笑:“又是那种酸果酿的?喝了头疼三天。”

“所以咱带自己的嘛!”孟获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陶罐,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

“永昌郡带来的米酒,我藏了一路!这玩意甜,老头肯定爱喝!”

韩星河看着这十五岁的少年。

孟获脸上还带着稚气,但眼睛里的光已经不像孩子了。

那是一种早熟的、懂得察言观色的精明,混合着山野养育出来的野性和直率。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少年已经走遍了南中大半的蛮族寨子,和那些寨主的儿子们称兄道弟。

“有用吗?”韩星河问。

“有!”孟获眼睛亮了。

“昨儿个他喝高兴了,拉着我说了半宿话,我琢磨出来了——他不是不信咱们,是怕。”

“怕什么?”

“怕搬出去以后,说话不算数。”孟获的声音低了低。

“乌戈国在这儿住了十几代,山是他们的,林子是他们的,野兽是他们的。搬去汉地,那就是把全族的性命交到外人手里。换了是我,我也怕。”

韩星河沉默,他理解这种恐惧。

对于世代依山而居的族群来说,离开熟悉的土地,就像树被连根拔起。

再丰厚的承诺,也抵不过对未知的畏惧。

“物资明天到。”

孟获一拍大腿:“那就等物资到了再说!几百车好东西往这儿一摆,我再说道说道,准成!”

他说得笃定,眼睛里闪着光。

如果没有南越国,收服南中这些蛮兵猛将的,必然是眼前这个少年——这个未来能真正统御南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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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雨停了。

太阳从东边山脊后爬出来,金光刺破残存的雾气,照在湿漉漉的山林上。

乌戈国的寨子从沉睡中苏醒,炊烟从木屋间袅袅升起。

然后,他们听见了声音。

先是隐约的牛哞马嘶,接着是车轮碾过泥泞山道的嘎吱声,最后是人的吆喝。

那是汉话的号子,乌戈国的族人大多听不懂,但能听出其中的力度和节奏。

寨子里的人都出来了。

男人放下手里的藤甲半成品,女人停下舂米的木杵,孩子们从木屋里钻出来,赤脚站在还积着雨水的泥地里。

所有人都望向寨子东边的山道。

车队出现了。

第一辆牛车从弯道后转出来时,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车上堆着的麻袋像小山一样高,用粗麻绳捆得结结实实。

接着是第二辆、第三辆……牛车、马车、人力推车,一辆接一辆,在山道上蜿蜒成一条望不到尾的长龙。

押车的士兵穿着南越的制式皮甲,在泥泞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汗水从额角流下,但没人停下。

孟获第一个冲了过去。

他像只灵敏的山猫,三两下跳上一辆牛车,用刀割开一个麻袋的封口。手伸进去,抓出一把东西,高高举过头顶。

“看!果子!甜的!”

圆圆的柚子,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孩子们的眼睛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