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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落云瞠目结舌:“什么欺负,没、没有……”

好歹在风月场待过,容端雨指向床:“夜里那上头,他欺负你没有?”

晚霞敌不过容落云的脸色,嫣着,犹如抹了一整盒胭脂,他的额头沁出汗,活活臊得,舌头在嘴里打结磕碰,期期艾艾答不出一句体面的话。

也无需答了,这情态比什么言语都直白。

容落云料想的痛斥、责备、埋怨,竟通通没有发生,容端雨波澜不惊地看着他,眼光低回,只流出一丝叹惋。

“姐姐?”他试探地叫。

容端雨说:“自你去塞北后,我日日拜佛祈祷,只要你平安,无论如何我都顺你的意。”

容落云起身将容端雨紧紧搂住,颤抖得厉害。

这一夜,蛰园的厢房住满了,容落云守在容端雨的床边,寸步不离,霍临风独守空闺,段怀恪则跟陆准挤在一间。

夜深人静,陆准说:“大哥,你来的真不是时候。”

段怀恪问:“那我该何时来?”

陆准道:“应该等我回去,你再来。”他什么都憋不住,扒着枕头离近些,“你不知道罢,这府里的睿王妃……”

又把孟霆元那点事儿抖搂一遍,说罢,他多问一句:“大哥,我的藏金阁还好罢?”

段怀恪答:“睿王没拨银子,日常开销便从你的藏金阁取,这回来长安的路费也是从你那儿拿的。”

陆准撅在床上,气得七窍都冒了烟,正欲发作,被段怀恪一掌闷在颈后,“呜”地一声睡着了。

寒冷的长夜过去,天蒙蒙亮时,园中传来一阵吵闹声。

容落云从床畔起身,临窗一瞧,见孟霆元带着三五亲兵在外面,紧接着霍临风从大屋出去,和孟霆元蹙着眉交谈。

很快,那二人大步离去,不知发生何事。

这点动静不算小,园中众人陆续起来,观望着,暂时不好轻举妄动。待天光大亮,霍临风和孟霆元折返回来,没带随从,看来已经无事了。

容落云出屋,询问道:“方才发生何事?”

霍临风说:“新帝派人提审阿扎泰,刚刚带走了。”

阿扎泰是重要的人证,可若是不交人,则为忤逆皇命。孟霆元道:“接下来便要等,看皇兄有何后招,是舍陈贼安民心,还是对付咱们。”

容落云点点头,风雨前最是平静,没什么好惧怕的。

“对了,”孟霆元说,“我夜半才回府,听闻小茴来了。”唐茴是容端雨的本名,他习惯如此称呼,“管家还告诉我,她的腿……”

容落云抿着唇,提起仍是怅然,孟霆元安慰道:“你别难过,我这就入宫寻两名御医来看看,也许还有法子。”

孟霆元说罢便走,没耽搁片刻,走出蛰园一拐弯,撞上等在门边的陆准。陆准才睡醒不久,哈欠连天打得眼泛泪花。

“三宫主,有事?”孟霆元问。

陆准开门见山:“王爷,你该给不凡宫送银子了。”

这阵子里外事忙,孟霆元疏忽,闻言便答应下来:“要多少?”

陆准说:“五千两。”

“五千两?”孟霆元负起手,“三宫主,你怎么不去抢?”

陆准道:“我都见到你这个财主了,为何还费劲去抢?”他困着呢,仰着下巴打哈欠,临走威胁对方,“你若是不给,我就把睿王妃的秘密传出去……”

那背影入园走远,孟霆元吃个哑巴亏,生着气喊府里的账房去了。

檐下,霍临风和容落云相对片刻,掀帘进屋,并着肩朝里面走。霍临风瞧见容落云眼下的淡青,说:“去好好歇会儿,叫丫鬟伺候你姐姐。”

容落云没吭声,一直沉默到房门外,门半掩,透过缝隙能看见容端雨倚床坐着。他们推门进去,像是犯案的小人见到官府的老爷,又心虚又局促。

忽然,霍临风说:“容姑娘,把小容许给我罢。”

容落云两眼一黑,这疯子说的什么话,也忒不要脸了……他从后砸一拳,偷偷地,观望容端雨的神情。

容端雨淡淡的:“你会永远待我弟弟好吗?”

霍临风似惊似喜:“我发誓!”他紧紧攥住容落云的手,“我一定珍爱他,若违背誓言,便横死沙场不得轮回。”

不愧是塞北的将军,哪怕横死也不能在别的地方。

容端雨本已经允准,也无力讨价还价般让对方保证,倒不如说些实在的。

“落云,你出去。”她把容落云支走,房中只剩下霍临风,“霍将军,包袱里有个盒子,你收着。”

霍临风去拿桌上的包袱,摸出小木盒,觉得有点眼熟,怎的那么像容落云弄的那一盒补药?他忍不住问:“容姑娘,这是?”

容端雨说:“你与我弟弟行过燕好之事了?”

如斯直接,霍临风险些呛着,容端雨睨他一眼,说:“我在青楼见得多了,也知道断袖是何种情况,这盒药是我专门讨来的。”

以为他体虚不成?霍临风忙道:“不用不用,我用不着这个,这……真的用不着!”

容端雨蹙眉:“你用?”她分外犹疑,把霍临风从头到脚打量个遍,“莫非,是你承欢落云的身下?”

霍临风几乎吐了血:“不是……”

容端雨将信将疑:“断袖燕好很伤身,这盒腰是外服,保养身子用的。”到底是女儿家,哪怕久经风月也遭不住,“总之,你们谁需要就谁用罢。”

霍临风冷面发烫,连颈子都红了,还不忘礼数周全:“多谢容姑娘。”

容端雨说:“称呼要改了。”

霍临风一怔:“多谢姐姐……”

他捧着盒子走出房间,对上容落云,想起容端雨探究的目光,还有那句“承欢身下”。

枉他一世英勇,这下跳进蓝湖也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