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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更不必着急,不差这一年。”楚识琛说,“两情若是久长时,不用在乎这一朝一夕。”

李藏秋笑起来:“识琛,怎么突然反对起来了,你以前很支持的。”

楚识琛说:“失忆以后感觉这个世界很新鲜,一辈子都探索不尽,让她多自由几年不好吗?”

李藏秋道:“这不冲突,说到底是李桁太喜欢小绘了,先成家后立业嘛。”

“这是老观念,现在是新时代了。”楚识琛说,“叔叔,你怎么跟民国穿越来似的,其实那时候思想蛮开放的。”

楚识绘僵硬的笑容不知不觉间收了起来,目光炯炯地旁观楚识琛“辩论”,她莫名有了底气,说:“我同意大哥的意见。”

李藏秋搅弄着汤羹没有接腔,李桁神色如常,但没了热络的精神劲儿。

貌似水到渠成的一场欢喜宴,被楚识琛搅了局,婚事作罢,他猜那父子二人肯定不痛快,不过他不在乎。

包厢陷入寂静,既然唱了白脸、做了恶人,也没必要再周全礼数,楚识琛撂下筷子,借口抽烟离开了小厅。

环廊一圈黄铜栏杆,中空的天井上悬挂着高高低低的吊灯,楚识琛倚靠栏杆透气,目光追逐着灯下垂落的玻璃纱。

穿堂风过,纱动,他瞥见对面的美满厅。

项家除了亲属,还邀请了老项樾的一众董事。

项行昭生病前是公司不可撼动的一把手,威望极高,如今虽然认不清人了,但儿女恭谨,孙子孝顺,一群老部下敬重,今天的寿宴是真正的欢聚一堂。

楚识琛想象着,消磨了一支烟的时间。

他正准备回去,美满厅的大门忽然打开了。

服务宴席的经理匆匆走出来,姿态畏缩,刚关上门,两名服务生来送烹好的长寿面,经理急忙拦下。

服务生说:“总厨叮嘱了,五分钟内必须上桌给客人,不然会影响口感。”

经理推对方往外走远一些,瞪着眼睛呵斥:“我都夹着尾巴出来了,哪有工夫操心口感?!”

服务生犹豫道:“那这面怎么办啊?”

经理说:“端回去,有需要等会儿重新做。”

服务生好奇地问:“里面怎么了?”

经理小声透露:“项先生突然发了脾气,吓死人了。”

两个人一言一语绕了半截回廊,恰好从楚识琛面前经过,按规定要向顾客问好,还未开口,楚识琛抢先一步,问:“哪位项先生?”

经理不知道具体姓名,说:“陪老爷子坐正位,个子最高,最英俊的那个。”

话音刚落,美满厅大门洞开。

项琨面色铁青地推着轮椅,身边跟着太太和长子项如纲,轮椅中项行昭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然口齿不清地哭叫着。

他们先从厅门出来,紧接着项環拎着皮包也出来了,丈夫陪在一旁,好像在哄她不要动怒。

项如绪慢一点,走到门外回头看了一眼。

短短几分钟,项家的儿女叔伯、子侄兄弟,全部鱼贯而出,老项樾的董事们亦纷纷退场。

人走光了,厅内厅外鸦雀无声,徒留两扇雕花门。

唯独不见项明章。

经理满额汗:“这,这……”

楚识琛有些担心,沿着栏杆疾步走到门外。

美满厅内,暗金顶,胭红墙,满桌窖藏珍馐,数十份贵重的贺礼堆了一座山。

此刻筵席散尽,又空又静,剩项明章一个人留在桌上。

没了众星捧月,只有形单影只。

他背对大门坐着,斟了杯白酒一饮而尽。

脚步声慢慢靠近,停在身后,项明章闻见浅淡的迦南香气,说:“怎么,来敬酒啊,你迟了一步。”

楚识琛问:“那你为什么不走?”

项明章反问:“那你为什么离席?”

楚识琛回答:“因为我把这顿饭搞砸了。”

“彼此彼此。”项明章拿起酒瓶,“楚秘书,要不要干一杯?”

楚识琛说:“你为我斟满,我自然不能拒绝。”

项明章斟满自己的酒盅,站起身转过来,端到半空,楚识琛抬手接过,抵在唇边一仰头喝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