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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既然已能证明吕淙是用伪证翻案,如果实在找不到吴状元的罪证,按陈县丞的意思息事宁人,确实也是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罗疏若有所思地回答,随即却道,“不过小人想去牢中会会那个吴状元,还请大人恩准。”

“哦,原来如此,我都没注意到这点。”陈梅卿恍然大悟地笑叹。

“你去吧。”韩慕之点点头,此刻也只能寄希望于罗疏。

“因为那把供春壶,”韩慕之替罗疏回答道,“宜兴供春壶是模仿树瘤的形状做的,很好辨认,如今千金难买,那两个劫匪若能识货,又怎么会不拿走?显然是那吴状元百密一疏,顺手写错了供词,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罗疏得了韩慕之的允许,径自去大牢中找到了吴状元。大牢里常年空气污浊,吴状元此刻正坐在稻草上咳得撕心裂肺,罗疏见了不禁低声道:“你确实病得很重。”

这时陈梅卿却在一旁道:“你说的事我都听懂了,只有一点还不大明白——那两个劫匪描述马家客堂时,虽然用词板正了点,你为何就确定他们的供词是假的?”

吴状元抬起头来看了罗疏一眼,微微笑道:“是啊,小姑娘,我确实病得很重。”

“那两个劫匪顽固不化,又有徐刑曹包庇,所以很难说服他们主动翻供,只能从内部离间。自古不患贫、患不均。小人第一眼看见郑氏和金氏时,就发现她们二人的衣着、举止和神色截然不同。妇人家耳根子软,又容易嫉妒,所以小人才决定从她们身上寻找翻案的契机。”罗疏将事情经过一一道来,却隐瞒了齐梦麟的美人计和自己花费的银两。

他这回答明面上老老实实,实则什么也没透露,暗地里却点明自己知道罗疏的底细,是个滴水不漏的回答。罗疏心知自己远不及他圆滑世故,索性道出了自己所有的推测:“你从一开始接受吕家的请托,就知道自己赚的是不义之财,却又舍不得银子,所以狡兔三窟地替自己留了后路。第一,你先设法让自己小染伤寒,照常看病抓药,让医生和药铺的人成为你的证人,之后假装卧病在床,实际上去了寿阳县。第二,你在开春时节,故意穿着单衣去寿阳县走动,这样万一有目击的证人,你就可以在对薄公堂的时候让证人的口供自相矛盾,从而为自己脱罪——现在你身上的伤寒,就是因为穿单衣落下的吧?第三,你给了劫匪一份假口供,令他们背熟,这样劫匪万一指认你是买通人,你也可以借此咬定他们是满口谎言。我说的对不对?”

两天之后回到临汾县,罗疏一行前往县衙向韩慕之复命,呈上了寿阳县的公文。韩慕之立刻批捕吴状元,又在二堂中听罗疏解释了翻案经过。

吴状元在牢中静静听完罗疏的一席话,非但没有恼羞成怒,竟然面不改色地笑了:“小姑娘,你颠倒黑白的本事很不错。你聪明、机灵、咄咄逼人,真像我年轻的时候。”

县城里一大半都是靠天吃饭的人家,老天一直不肯下雨,任谁心里都会害怕的。罗疏因为捕快的话而皱起眉,却不便反驳,只能默默地望着船外平静的流水。

“我没有颠倒黑白,”罗疏与他坦然对视,一字一顿道,“我也不像你,为了钱就去为虎作伥。”

“你说会不会是因为韩大人不诚心?”另一个捕快竟也接话道,“韩大人在求雨那天抓人,谁知道会不会冲犯了龙王?害得临汾大旱三年?”

“唉,好吧,好吧……”吴状元又笑着咳了两声,才嗓音嘶哑地缓缓道,“小姑娘,你诬赖我为了钱而为虎作伥,那你对我一个老人家这样疾言厉色,又是为了什么?”

齐梦麟冲她龇龇牙,这时坐在他身边的捕快却不安地开了口:“城隍庙里都已经烧了那么多天的香了,怎么龙王还不显灵呀?”

他这样百般抵赖,令罗疏忍不住皱起眉,盯着他回答:“为了世间的公理。还有,我有没有颠倒黑白,你嘴上没句真话,心里总该清楚吧?”

罗疏闻言不禁笑着调侃道:“对啊,莫非齐大人你是旱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