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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毕竟是主政一方,民生、学政、土木等等都是成绩之一。

他想要蜀州蒸蒸日上,什么手段都用也算常见。

李怀古深吸一口气道:“老师不必在意学生,此番学生前来虽是奉命行事,但一切都由老师做主。”

岳明先生摆摆手,“此事与你无关。”

顿了顿,他看向陈逸问:“轻舟如何看?”

陈逸摊开手道:“似这等慷他人之慨的事,换做是我,必然吐他一脸。”

岳明先生哑然失笑,“老夫的确也想吐刘公墨一脸。”

“可若真的因为老夫和马书翰的私怨致使蜀州一众生员在岁考中失利,老夫于心不忍啊。”

陈逸暗自摇了摇头,爱惜羽毛就是说得岳明先生这种人。

即便岳明先生不出仕为官,只一心在书院教出众多读书人,也一样会被名声所累。

或许那刘洪就是看中这一点,才会让李怀古前来劝说。

思索片刻,陈逸道:“解铃还需系铃人。”

岳明先生怔了怔,“你是说让老夫与马书翰私下说和?”

陈逸摇了摇头道:“不可。”

“临近岁考,任何人包括您都不适合跟马学政私下会面,以免落人口舌。”

“我所说的‘系铃人’指的是刘布政使。”

“只需要打碎他的如意算盘,此事自然就与院长无关了。”

李怀古精神一震,连忙问道:“轻舟兄,有话不妨直说。”

迎着两人的目光,陈逸轻飘飘的说了两个字道:“杨烨。”

李怀古一愣:“右布政使大人?”

岳明先生明白过来,哑然失笑道:“你这是让老夫丝毫不给刘公墨留个情面啊。”

这件事让杨烨出面的确最合适。

一来他跟刘洪官身一样,能说上话,也能在后续影响出现后,不至于让那些读书人怪到岳明先生。

二来杨烨年事已高,保稳为主。

只要不是触发底线的事,他比刘洪好说话。

再加上李怀古和杨烨的关系,岳明先生有把握请杨烨帮忙一二。

陈逸神色坦然的看着他道:“院长与他有情面可言?”

“倒是……也没有。”

“对嘛,岁考而已,又不关系到科考资格,便是生员们考不好又如何?”

李怀古看了看两人,心下虽还有些疑惑,但却知道老师应是不会出任副考官一职。

“老师,是否需要怀古跟杨大人说一声?”

岳明先生看了他一眼,莫名叹了口气:“怀古,你若是跟轻舟一样通透,日后在官场或许能有施展一身才华的可能。”

“……老师见谅,学生让您失望了。”

陈逸闻言笑了一声,“怀古兄秉性纯良,为官必能造福一方。”

岳明先生抬手指着他笑骂道:“好赖话都被你说了,让我这做老师的怎么指点他?”

说笑几句,他看向李怀古,正色道:“此事不需你出面,老夫自会跟杨右使商议。”

李怀古松了口气,“这样,学生就放心了。”

眼见事情了结,陈逸就要起身告辞。

哪知岳明先生拦下他问道:“这次岁考,轻舟也要参加的吧?”

陈逸一顿,撇嘴道:“我倒是有心不想参加,可看这情况不参加不行了。”

刘洪前后几道公告言说重要,还不知存了什么样的打算。

他若是不参加,秀才功名一准要没。

岳明先生微微颔首,叮嘱道:“岁考于你不难,且关乎生员功名,你可不能任性而为。”

陈逸嗯了一声,起身告辞。

旁边的李怀古见状,也向岳明先生行礼,跟着一同出了院子。

“今日多谢轻舟兄指点迷津,否则我实在无颜再见老师。”

陈逸笑了笑,说:“院长有句话说的没错。”

“怀古兄你啊,为人太过耿直良善,在衙门里当差容易吃亏。”

见李怀古面露羞愧,他接着道:“你跟我兄长陈云帆同在布政使司,应是了解他的为人。”

“别看他平日里不着调,其实心中有杆秤,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就像前次去三镇收缴夏粮,兄长知道是个烫手山芋,就不愿意接下来。”

李怀古闻言回想起先前的事,后知后觉的说:“他是装病?”

陈逸没好气的说:“他有没有病都不会去,总归会想办法推脱掉。”

不过那次陈云帆能躲过去,还是他意外出手把人毒晕了。

换句话说,李怀古去三镇走一圈,也是他间接害得。

陈逸想着这些,不免多说几句:“总之,你在布政使司低调谨慎些。”

“怀古谨记。”

走了一会儿,临到书院门口。

陈逸想起一事,询问道:“听说今年蜀州夏粮收成不好,粮税收缴不全?”

李怀古点了点头,“确有此事。”

“前些日子的暴雨,让赤水河下游的几县良田受损五成以上,粮食收成将将够糊口。”

“刘大人不忍百姓忍饥挨饿,所以就和杨大人商议起草奏章得到圣上首肯后,免了些粮税。”

刘洪……

陈逸若有所思的说:“这样看来,蜀州粮价怕是要涨一涨了。”

李怀古笑着说:“影响不大,若是涨得多了,两位布政使应会出面调控。”

陈逸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眼下境况来看,布政使司即便出面,也会等到耗空萧家银钱之后了。

闲聊几句。

陈逸告别李怀古,找到馄饨铺外的刘四儿。

这时候临近午时,书院的学子多有光顾馄饨铺,甚至在门口排了长队。

其中不少瞧见陈逸的学子,躬身行礼:“先生,您也在这里用饭?”

“不如跟我们一起?”

陈逸一一回礼,笑着摇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着,他便乘坐马车,吩咐刘四儿驾车直奔东市济世药堂。

这时候雨水停歇,天气转晴。

万里无云的天空中,阳光不似夏天那般炙热。

时不时吹过清凉的风,很是宜人。

陈逸一边看着窗外,一边跟刘四儿闲聊,心下倒也没将刘洪、岳明先生之事放在心上。

他想得最多的还是那些操控粮价之人的身份,以及他们背后的人。

仅从目前来看,那些人势力不小。

“看来我得想个办法,先把那些人找出来才行,否则贸然出手,只会适得其反。”

没多会儿,马车沿着康宁街行至镇南街上。

陈逸一眼便瞧见开在布政使司衙门不远处的杏林斋,眉头微挑。

“书道大成?”

只见那药堂门外的牌匾上的“杏林斋”三个字赫然是大成境界的魏青体。

芳华外露间,金色莹辉流转,光彩很是照人。

此刻虽是午时,仍可见杏林斋内不少人进出,且多是一些身着锦衣的世家大族之人。

刘四儿同样看到那边境况,说道:“姑爷,您瞧见了吧。”

“这杏林斋已经成了气候,有医道圣手坐镇,引来不少富商豪绅登门。”

陈逸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药堂行业不同其他生意,除了药材价格外,看重的仍是医师和方子。

归根到底,哪家能治病救人,哪家门前会络绎不绝。

相比之下,百草堂那种靠着茶饮起家的,在药堂同行眼中,用“邪修”形容都不为过。

很快,马车来到东市。

陈逸便带着刘四儿进了济世药堂,在刘全和马良才等人惊讶中,他招呼几人准备午饭。

刘全一边让学徒们张罗,一边拿来账册,满脸堆笑的说:

“掌柜的,您请过目。”

陈逸接过来看了几眼,笑着说:“先前听说药堂生意不好,如今来看,也不算差啊。”

刘全笑容一凝,干笑道:“都是掌柜的经营有方呵呵。”

陈逸放下账册,没有继续让他难堪,吩咐道:

“近来都辛苦了,稍后每人取二两银子,当是我犒劳大家。”

“多谢掌柜的。”

陈逸点点头,趁着有些时间,拉着马良才去了里面隔间。

“掌柜的,您有吩咐?”

“先前王掌柜给了你些医道典籍,不知你学得如何了?”

在萧婉儿确定要做医道学院后,陈逸就准备了些医道相关的典籍,托王纪转交给马良才。

这次过来,他也存了考校心思。

马良才面露难色的说:“还,还在学习,有些的确不好理解。”

陈逸自是清楚医道学习难度,很多医师没有上手机会,纯靠死记硬背,终归差点儿意思。

他想了想道:“有什么不懂,写在纸上。”

马良才一愣,继而大喜,连忙取出纸笔,将他近来所有疑惑统统写下来。

陈逸看了一遍,嘀咕着果然,便在纸上给他一一回答。

“阴阳五行、脏腑经络、四诊、八纲乃是基础中基础,只有明悟这些,医道才算入门。”

“你脑中必须先有整体,再考虑诊断开方……”

约莫耗费大半个时辰,眼见外面刘全等人有些着急了,陈逸方才开口道:

“稍后我让王纪再给你送些典籍来,尽快提升自己医道。”

马良才看着手中纸张,面露感激的行礼道:“多谢掌柜的提点。”

陈逸拍拍他的肩膀,“走吧,先吃饭。”

马良才的天资不算多好,但为人听话老实,几次做事表现得都可圈可点。

不怪陈逸这般教导。

当然他的本意还是想有个帮手,免得日后百草堂或者医道学院的事落在他头上。

吃过午饭,陈逸独自逛了逛东市,重点是看一看那几家粮行所在。

只是转了几圈,他都没找到哪家粮行购买了蛮族奴儿。

倒是在深处的婆湿娑国人的摊位那里,瞧见了几名被关在铁笼子里的蛮奴儿。

“这个蛮奴儿,年轻,力壮,五十两。”

“那个三十两……”

那婆湿娑国的人时不时抽出鞭子打几下,喝骂几声,以证明那些蛮奴儿脾性温顺。

“听话,好用。”

蛮奴儿好不好用,陈逸暂时看不出来。

但他却是瞧出那几个蛮奴儿中最瘦弱的那个很受照顾。

每次婆湿娑国人抽鞭子的时候,其他蛮奴儿都会有意无意的护持那位年轻蛮奴儿。

尊老爱幼?

还是那蛮奴儿身份高?

陈逸不得而知,他只默默记下这些蛮奴儿样貌,转身继续逛游。

直到未时四刻,他才招呼刘四儿回返萧家。

“蛮奴儿暴动,也不知是这些奴儿,还是粮行的其他奴儿。”

“总觉得粮行和蛮奴儿联系一起,事情有些古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