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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由心生,性格也很沉稳,治下虽很严厉,但很少这般明摆的骂过人,如今这般当着众军的面,怒斥谢道远,可见是当真动了气。

谢道远被他一骂,立在城门上,也有些懵。

靖王再也没看他一眼,也不进城了,愤袖转身,带着魏先生和自己的人马,撤出城门,转身往回赶。

半路上碰到了谢劭派来的人马,得知谢家三公子已经出来了,总算松了一口气,转身同身边的亲信道:“立刻去扬州,务必保证谢仆射的安危。”

“是。”

凤城乱成了一团,东都此时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早朝之后,皇帝把太子叫到了御书房,把手中一份文书扔到了他身上,突然大怒,质问道:“你同朕好好解释,洛安的战事到底是如何引起的。”

这些年大酆与辽国虽摩擦不断,但因两国利益密切相连,从未真正大动干戈,他太子这回竟有本事,凭一己之人挑起了战事。

因事先毫无预兆,太子脸色不由一慌,跪下惶恐地道:“父王息怒,此战乃辽军想霸占我真定背后的一处山脉,儿臣屡次派人前去警告,辽军不仅毫无收敛,还放出狂言,有朝一日,势必要吞灭我大酆。”

这等战场上的狂言,谁没说过?什么将对方夷为平地,五马分尸,杀光全族,甚至还要掠夺其妻女。

大多都是为了激怒对方,让对方失去分寸。

可他太子却这么做了。

皇帝冷嗤一声,指了一下他跟前的文书,“你自己好好看看。”

太子慌慌张张地捡起文书。

是辽国一名将士写给大酆皇帝的诉讼文书,文书上句句滴血,指控大酆太子,强占了大辽将士萧氏之女。

太子越看脸色越白,还没瞧完,额头便猛地磕在地上,“父王明鉴,儿臣几月前确实得了一女,乃府中幕僚所献,儿臣并不知此女身份。”

皇帝冷笑,“是吗,她是没长嘴巴,还是你把人家嘴巴堵了不让她说。”

太子实在没想到辽国将军的文书,竟然还能跨过自己的东州,递到皇上的手上,一时没有准备,无言以对。

皇帝便也明白了,满眼失望,有气无力地道:“既然人已经在你府上,明日派人前去辽国,同萧家议亲,光明正大给人家一个名分,朕看,良娣就挺好。”

他堂堂太子,要联姻也是大辽的公主,那萧将军不过一个四品副将,有何资格做自己的亲家。

原本掠了他的女儿来,本就存了侮辱之心。

无论是良娣,还是妾,只要给了名分,便是自己打自己的脸,让别人看了他大酆太子的笑话。

太子心头极不痛快,但事情已经被捅到了皇帝这儿,再不愿意,也只能接受。

这头太子还没走出御书房呢,杨将军突然又来到了门外,不待通传,“噗通”一声跪在御书房门外,掷地有声地道,“臣今日斗胆,前来同陛下替我大酆万千将士讨一个公道。”

当初皇帝北伐南下,身边跟着的人除了自己的养子靖王之外,便是这位杨将军了。

他周渊能夺天下,杨将军也立下了不小的汗马功劳,登基之后,也没亏待他,立即封他为振国大将军。

近几年大酆逐渐太平,已经很久见他如此激动过,立马把人请了进来。

杨将军本就是个暴脾气,如今得知了洛安缺粮的真相后,不顾太子在场,当着他的面,把太子的人是如何不顾将士们的死活,扣押粮草的经过,件件不漏详细地禀明了皇帝,因自己的亲外孙也是其中的受害者之一,难免带了个人情绪,甚至有些添油加醋。

太子听了一半,脸色便不对了,想出声阻止,奈何杨将军作战多年,嗓门已经练出来的,一声盖过去,太子几回插嘴,都没能成功。

洛安将军去凤城借粮的事,皇帝已经听太子禀报过。

太子的说辞是洛安没料到会当真起战事,手里的粮食都拿去安置了庆州流民,言语之间,还对靖王能借粮一事,颇为感激。

洛安是他太子的地盘,皇帝从未怀疑过。

如今听完杨将军的话,方才知道并非是因为洛安没有粮草,而是太子的人押着故意不发。

洛安的将士走投无路了,四处去求粮,最后才在中州凤城靖王的手上求到的支援。

皇帝一阵惊愕,简直不敢相信。

盯着跟前这位唯一的嫡长子,盛怒过后,眼里满满都是失望。

他为了逞一时之快,沉不住气,捉了萧家之女,激化战事不说,还扣押为他卖命的将士粮草,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堂堂一国太子,大酆的储君,若是如此德行,堪何重用。

太子怎么没料到杨志敬竟然敢如此与他做对。

察觉到皇帝动了真怒,复而跪地请罪道:“父皇放心,儿臣立刻回东洲,彻查此事,定会给父皇,给将士们一个交代。”

皇帝没理会他。

颓败地坐在龙椅上,闭了闭眼,面上带着疲惫之色,“这些年朕自问对你的教导,并无半点疏忽。”

太子一听,心头猛往下沉,忙呼了一声:“父皇!”

皇帝充耳未闻,呆滞片刻,突然喃声道:“同样的教法,怎会有如此天壤之别。”

太子脸色顿时大变。

“你的两位兄长,福气太浅,一早离世,朕跟前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朕给予了你厚望,盼你能成才,可你呢,太让朕失望。”

太子跪地前行,“父皇……”

皇帝看也没看他,“回去吧,回你东州的府邸去,好好反思,没有朕的允许,不许踏进东都半步。”

太子虽有封地,但因储君的身份,一直被皇帝留在了东都,放在宫中亲自培养教导。

如今突然要将人赶回封地,一夜之间,朝中沸腾了起来,对皇帝此举各处猜测不断,众说纷纷。

多数人倒也不担心,皇帝统共三个儿子,大儿子和二儿子早年在作战之时相继离世,开国后迎娶了皇后元氏,才有了如今的太子。

倒还有一个儿子,靖王。

一个养子,如何能同亲儿子比?不过是气急了给他点教训,等过些日子,还是会召回东都。

太子却不这般想,当日从皇帝的御书房出来,便找到了皇后,气急败坏,“试问谁还有那个本事,把辽军的信件送到父王手上,不就是他靖王吗。上回父王口口声声说,藩王不得入东都,让靖王有事呈折子便是,私下里到底还是让人去见了,如此,孤倒是愈发怀疑那传闻。”

上回的兵器库一事,虽说没有成,但让他看清了父皇对他那位养子的态度。

比起自己的那两位叔叔,靖王才是他真正的绊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