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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藻昨儿晚上才捡回来一条命, 安心地睡了一个晚上。

今日等到文王,还未碰上面,前头又闹出来了事。

朱夫人只觉得心口一阵乱跳, 差点就晕了过去, 不明白怎的这事情竟是一桩接着一桩不消停了。

太上皇铁了心地要查。

周恒便派了人去协助。

派去的人是高沾。

高沾喜欢和稀泥,每查出一桩朱藻的罪,便会替朱藻求一回情。

强抢民女无数。

身上命案无数。

滥征赋税, 滥用私刑。

利用职权谋取暴利, 贪|污|受|贿。

每一桩, 都足以定朱藻的死罪。

高沾跪在地上再三求情,“朱世子年少不知事, 不懂何为可为, 何为不可为, 太上皇惩戒一番便是,朱世子定会长记性。”

太上皇直接捞起身旁的药碗带汤带水的直往高沾身上扔, 好在力气不足,没伤着高沾, 倒将自己又气得半天喘不上气。

“年少?何为不可为, 他是傻子?”太上皇将那罪状往太监身上一丢,“秉公处置。”

秉公处置。

那就是要掉脑袋了。

太监不敢接,吓得直跪在地上, 高沾更是不敢去接那烫手山芋。

太上皇一声冷嗤, “一个朱藻,竟是让你们个个都不敢碰了。”

外头朱藻早就候着了。

太上皇没让其进来, 只听得里头几声摔东西的响声, 吓得魂飞魄散。

一膝盖跪下去就在那外头哭了出来, 一声姑父, 一声姑母,“侄儿错了啊,侄儿一定会改过自新。”

朱夫人心急如焚,找了个送茶水的太监,偷偷问了里头的情况,那太监出来摇了摇头,朱夫人的心突地就沉到了谷底,赶紧去找了惠贵妃,“阿兰,你可得救救你表弟啊,如今太上皇亲自查办你表弟,不让任何人进去,也就只有你能救咱们了,太上皇一向喜欢大皇子,你让大皇子去他跟前撒撒娇,消消气吧。”

朱夫人这头吩咐完。

又让人连夜去长安城内,给朱老夫人报信。

屋内太上皇躺在榻上,揉着太阳穴,屋外朱藻的声音聒噪,太上皇正欲让人将他撵走,身旁突地多了个小团子,胖乎乎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指头,歪着脑袋,奶声奶气地唤了一声,“皇爷爷。”

太上皇心头一暖。

大皇子便又天真地问,“皇爷爷,舅舅怎跪在外面啊,是他做错事了吗,我娘同我说过,做错事了,是要打手掌心的。”

天真烂漫的一句话,直戳人心底。

太上皇心头的气突地卸了一半,“先去你母妃那。”

大皇子点头,“皇爷爷,不要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等皇爷爷身子好了,要陪智儿玩。”

太上皇突地想起了朱藻小时候。

再瞧今日,恨不得他就不曾长大过。

沉默了半晌后,太上皇终是给了话,“找人看押,待回宫后再处置。”

**

这番一耽误,队伍又才出发。

太上皇派人给周恒传了话,“路上不用再停留,早点到皇陵。”

路上停了两回,回回都没安宁。

太上皇心头已隐隐不安,生怕又生出什么事端来,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身子,直接上了撵桥。

队伍抵达皇陵前,已经擦黑,太上皇看到那皇陵的大门,终是安下了心。

祭拜之礼,定在了明日上午,周恒夜里安顿好后过来了一趟,同太皇上商议了些明日祭拜时,需注意的事宜,正要走,太上皇突地叫住了他。

太上皇的声音略微疲惫,“恒儿,父皇到底该如何做,你母后才不会怨我?”

周恒脚步顿了顿,回头道,“母后生前同父皇极为恩爱,儿臣想,只要父皇养好自己的身子,便是对母后最大的哀悼。”

太上皇愣了愣。

周恒已经转过了头,“父皇早些歇息。”

营帐外,临时铺上了一层薄毯。

高沾提着灯走在前,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今日白日分明是艳阳高照,夜色却无半点星辰。

周恒的脚步踩在那薄毯上,没有半点声音。

太过于安静,便会让人压抑。

高沾只觉身后周恒身上带着一股寒气,心情极为不悦,一路上也没敢吭声,快到营帐前的路口了,才问了一声,“陛下今夜如何安置?”

周恒却从他手里接过了灯,“退下吧。”

高沾走后,周恒唤来了王钊。

“陛下。”

周恒问,“办妥了?”

王钊点头,“陛下放心。”

周恒应了一声,“嗯。”神色没什么波动。

王钊走后,周恒才提着灯笼往前走,高沾早早去往了后宫女眷的那条路上,老远地候着,没过一阵,果真就看到了周恒。

周恒进来时,姜漓还没睡,歪在软榻上正等着他。

见到周恒进来,姜漓忙起身相迎。

周恒走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往日都是姜漓的手凉,周恒替她暖和,今日周恒那手却犹如寒冰,凉得姜漓一颤。

“夜里外面凉,陛下该多穿件衣裳。”

姜漓说完,另一只手也覆盖了过去,裹着他的手,在掌心里轻轻地搓了搓。

周恒垂目看着她,一路过来,那眸子里的寒气,到这时才一点一点的消退,直到眸色中只余了溺爱,才伸出胳膊搂住了姜漓,往里走去,“今日都干了些什么?”

姜漓答,“就干歇着。”

周恒又看过来时,姜漓便改了口,“在想陛下。”

周恒伸出手,姜漓一躲。

半晌,姜漓不再动,周恒的手指头还是从她的鼻尖轻轻地刮下,“越发机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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