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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太医吓破了胆,再也不敢声张。

也彻底看明白了一件事,护着庚贵妃的人不只是皇上,还有太后。

龙嗣有多重要,太后和皇上比谁都清楚,皇上登基两年,还尚未有龙嗣,本就属于史无前例。严太医也知道后宫妃子不易有孕,前程就已经断送了一大半,但太医院的人只讲事实,不参与后宫的争斗,这是铁定的规矩。

然而今日严太医这真话却完全没落到半点好处。

“庚贵妃能不能有孕,大明国能不能后继有人,这责任,如今就落到了你们太医院身上,严太医可得用心些。”严太医走之前,太后又给他施压。

严太医便知道,后宫里出来的第一个孩子,必须是庚贵妃的,如论用什么法子,太医院都必须要医好庚贵妃的身子。

将来的皇后,必定也是庚贵妃,严太医的肩上犹如压下了一座山。

严太医走后,太后的脸色更差。

“后宫少了个主人当真不行。”消息一出来,没个把门的,到时候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周贵妃死了,魏贵妃是魏家拿来充数的假货,人送进了大牢,如今宫里就只有庚星烟一个贵妃,正是圣宠当头,若是传出了不易有孕的消息,不用想,肯定会有一场争斗。

臣子们又该蠢蠢欲动了,好不容易平静了的后宫,必定会掀起风浪。

“如今皇上正忙地焦头烂额,哪里经得起后院起火。”太后对秦嬷嬷说,“你走一趟,去替哀家瞧瞧庚贵妃身子到底如何了,再顺便看看她身边的人靠不靠谱,千万别让消息传出去。”

太后倒也不担心。

如今伺候庚贵妃的几个人,她都很放心,采篱和杏枝是她从庚侯府带过来的亲信,素娥从进宫就去了后殿,除了伺候皇上,没占过其他人,心思纯净。

最让她放心的还是薛先生。

太后见过她面具后的那张脸,没设么特别的,就是个熟悉的面孔。

太后认识,皇上认识,所有人都认识。

但太后和皇上所认识的,和大伙儿所认识的又不一样,太后想皇上既然让她归了位,想必就是心里有了打算。

皇后之位定在了庚家。

也不枉庚太傅一番苦心。

太后同秦嬷嬷曾聊过此事,“庚侯府的侯夫人苏氏,仗着身后有将军府撑腰,在庚侯府硬是活地横行霸道,殊不知她这性子,竟成全了蒋氏,哀家这些年没见过几个聪明人,庚侯府那位蒋氏,倒是难得少见的聪明人。”

太后也是在最近,才知道了很多事。“一罐子汤,收买了一个皇上,一个庚太傅,这笔账谁有她会算?”

“由她养出来的女儿,能差到哪里去。”太后一双眼睛将后宫的一堆是是非非都看了个明白。

皇上选的皇后,她接受,但也不能说就无条件地接受,得要让她也满意了才行。

刚好,太后对庚家满意,对星烟也很满意。

“从她刚开始进宫当淑仪,到如今的贵妃,看似都是皇上的恩宠,实际上何尝不是她自个儿争取来的。”

“当初进宫,芳华殿里两个庚淑仪,她由着那一个作天作地,不声不响地就给解决了,苏氏和她那两个女儿骄傲了一辈子,最后还不是向她低头了?”

“虞梦颖的那事,不管她是怀了心思,还是当真只是巧合,只能说她有这个命,命里该让哀家欠她这么个人情,后宫里的嫔妃,谁不想来巴结哀家,有送东西的,有来说好话的,可你瞧瞧?她做了什么,她去帮了虞家,替哀家解决了一件哀家不好出面的事,既没到哀家面前来恭维,也没送哀家什么东西,却让哀家记了她两回恩情,一回是巧合,这第二回,还能有那么多的巧合?”

“再说那周贵妃多嚣张,周家得势那会儿,谁不害怕,回回在她身上找事,哪一回她败过阵?还有魏贵妃,一身的心眼,算计了她多少回,结果呢?该升的升,皇上也没见将她怎么样,反而越来越恩爱。”

“能屈能伸,能识时务。单凭着这两点,她做皇后,哀家没有任何意见,就算周家还是当初的周家,魏家不谋反,在后宫的一堆嫔妃里,最合适的人,也还是只有她。”

皇上选的这个皇后,她承认了。

既然两人都选定了,那就是她赢家的人,赢家的人出了事,第一时间可不是往外推,而是自己先关起门来想办法,有病就治病,治不了再说。

孩子多了又怎么样,先皇的妃子们当初怀的可不少,最后能生下来的又有几个?健全的又有几个?若不是先皇看重立嫡立长,她和皇上,谁又能保证不卷入争斗?

如今皇上登基,再看看他的兄弟,哪一个能用,残的残废的废,生那么多又有何用,生不出看着他们相互残杀,相互算计?

龙嗣不在多,在精。

有本事坐上皇位,自己的江山就该自己守,守不住靠谁都没用,靠兄弟也没用。

当年魏家的祖先和大明国的开国皇帝,关系比兄弟还亲,可如今呢?还不是说打就打,说造反就造反。

太后以为,只要庚贵妃还能生,就不怕,三两个龙嗣最合适。

庚贵妃年轻,三两个孩子总该能有,倘若真生不了,就看皇上的意思,要自己生,后宫里也有嫔妃,生出来养在皇后的名下也不是不可以。

倘若真认定那么一个人,眼里容不得他人,太后倒是高兴自己生了一个同先皇不一样的儿子,最坏的结果,就是从宗族里抱一个过来养。还能怎么样?天又不会塌。

将后路都想好了,再回头来看待这事,就轻松了很多。

如今最主要的就是安稳,不乱,给皇上减轻负担。

秦嬷嬷去了一趟后殿,找了屋里的几个丫鬟直截了当地摊开了说,娘娘屋里的话,在屋里说完,就在屋里消失,出了后殿的门,就不能提娘娘半个字,无心也不行。

秦嬷嬷说这是太后的意思。

三个丫鬟都点了头。

秦嬷嬷回来同太后禀报,“娘娘还在烧,不过比昨儿已经好了许多,奴才问了她跟前的采篱,听那话里的意思,娘娘还不知道太医说的话。”

“不知道,就先瞒着吧,熬过这阵子再说。”太后说道。

秦嬷嬷早就懂了太后的心思,“奴才也是这么同她们说的,先瞒着娘娘,等风寒一过,再让太医院那边慢慢调理身子,说不定还用不着她知道,就怀了呢。”

“你倒是个利索的。”太后挺满意。

秦嬷嬷和太后这边说着话,姚贵人便一直在屋里绣针线,说是夏季一过,翻了秋天气会渐渐地变凉,趁着日子还早,先给太后做一对护膝备着。

想是如此想,可当她一个人坐在屋里绣着针线时,心里就越来越不痛快。

太后对她再好,也不如庚贵妃,每回只要遇到庚贵妃的事,太后必定会防着自己。

姚贵人苦笑。

太后还是将她当了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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