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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静湖一把拉住他:“别看了,这事不是你的错,那么多人都拉你,你要现在回去,人都能被拉得断成几截!”

张素商懵懵的看他:“啊?哦,没关系啊,他们要说就说嘛。”

伍夜明小心翼翼的问他:“你不难受吗?”

张素商挠头:“难受个啥,我找借口不回去是真的,大家遗憾和不满也是真的,那就让他们说嘛,发泄发泄情绪,这事很快就过去了,还能捂住所有人的嘴不成?”

他以前可是出身花滑名门却总滑不出好成绩的冠军之子,人称“扑街太子爷”,每次在赛场上滑崩了,不知道多少人说他辱没师门和辜负爸爸的教导,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言论时,张素商可难过了,但他没滑好是真的,面对冰迷的指责,他便低头,并暗暗下定决心努力训练。

虽然后来练到骨折是个意外,但张素商面对舆论的心态却被锻炼得相当平和,他张素商在赛场上拼不到顶尖位置是时也命也,但输了成绩以后,总不能再输了心,坦然面对大家的评价就好。

听他这么回答,蒋静湖露出笑,他一捶张素商的胸口:“就该这么想,好秋璞,训练辛苦了吧?走,我给你按腿去。”

好在还有不少人看出了张素商的困境,比如他的好笔友云岩,看到报纸上张素商暂不回国的消息后,反而松了口气。

“非他之过,平安就好。”

云岩摇着头,和办公桌另一边的老师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相同的失落。

若张素商真能回来该多好?不说长久的留着,只是让大家看看冠军滑冰也是件美事,通过影院看花滑节目到底缺了点味道,但这年头从没有逼着人家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理,人家明年还要去比大赛的。

云岩只能摇着头说:“唉,恰好《神探伊利亚》在影院上映,咱们便去那里看看吧,当支持秋璞了。”

同事们纷纷点头:“说的极是,我们还没看过有声电影呢。”

《神探伊利亚》不仅是俄国第一个有声电影,引进到国内也是首次,算是个不得了的新奇玩意,不少人可能不知道张素商是原作者,但他们依然会走进影院观影,票房自然也压过默片,成了上海最火的影片。

后来大部分观众都认为影片中演技最好的是那头神奇的驴子。

这大概就是开动物电影的先河吧。

东北,张佳夏晚穿着时髦的旗袍,外面披一件皮草,被丫鬟扶着下了黄包车,看着影院门口挂着的暴漫驴脸,吐了口白气。

“素商真是出息,写的故事都拍电影了。”

丫鬟不解的问:“夫人,既然您想看少爷的电影,为何不应娘家老夫人的约一起过来,非要拖到今日呢?”

她可是亲眼看见张佳夏晚期盼看《神探伊利亚》时有多么焦急,只恨不得长翅膀飞到影院门口。

张佳夏晚摇头:“只要我应了夫人,她就又要劝我给素商写信哄他回来,好把娘家侄女介绍给素商了,他正在外头求学,我不能给他添这种麻烦。”

生母早逝,这世上只有她和弟弟相依为命,后来她被嫁走,弟弟独自在那个家里,养得越发沉默内向,继母没有生育,就惦记着嫁娘家侄女来拉拢素商,却没管过人家愿不愿意。

以张佳夏晚的想法,弟弟能脱离那个家,哪怕吃点苦头也值了,那就是个泥潭子,待久了能让人变成魔鬼。

丈夫是铁路局里管账的,拿钱的门道多,人脉也广,和体育却没什么关系,最近却也和她提过,拍个电报将弟弟叫回来,夏晚疯了才那么干,她知道有些老亲和日本人有联系,弟弟只要回来,就要被那些人拉到沼泽地里去。

“你还是别回来的好。”夏晚喃喃。

她想起那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少年龟缩在阴暗的租房里,手里没钱,只有一箱书放在床边,他就紧紧的抱着书箱,像是抱着自己的信仰。

你是那么的想要去学点什么帮助苦难中的国家,你的梦想如此纯粹。

张佳夏晚活了一辈子,没见过几个这样的傻子,哪怕她不是素商的姐姐,也会希望这样傻的人能好好地学本事,平平安安一辈子。

在这年秋天结束前,张素商和蒋静湖修完了格勒大学医学系的学士学位,开始朝着硕士学位进发,而李源、伍夜明早在两个月前就开始和教授进实验室了。

这几位天资卓越、满腔热血的少年,以令人吃惊的专注力和勤奋投入到学习中,并得到了师长们的认可。

顺带一提,在小蒋大夫的帮助下,张素商的医术终于脱离了赤脚大夫的水准,最近也开始试着练针灸,偶尔会在蒋静湖的看管下,为学生们下针。

比如米沙,他最近膝盖有点不舒服。

张素商试探着扎了一针:“怎么样?”

米沙:“嗯……不痛,没什么感觉,和蒋的针灸不太一样。”

张素商和蒋静湖异口同声的问:“怎么不一样了?”

米沙:“蒋扎针会让人觉得酸酸麻麻的,你的针不会让我有这种感觉。”

那就是没扎到位了,由于米沙这段评价,张素商扎卢卡斯时就越发小心翼翼,光穴位就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扎下去,卢卡斯就痛叫一声。

张素商:“酸吗?”

卢卡斯:“没有酸,就是痛。”

张素商又将目光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因为他只找男性练针灸,对女孩还有点避讳的意识,尼金斯基和马克西姆对视一眼,同时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