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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的小哑巴,会说话啊。”

同样的话,像一支强劲有力的羽箭,穿过十年光阴,猛地钉入萧绝心口。尾翎尤在震颤,久久不能平息。

“不可能,”萧绝一脸错愕,“你不可能是他。”

他说的斩钉截铁,却又捧着面具下的那张脸急切追问:“我听那人称你教主,什么教主?你不是侠名在外的傅少御吗?你还能是什么教主?”

说着,他一把将那半张银面扯了下来。

室内光线虽然昏昧,但足够让他看清那张丰神俊朗的脸。

剑眉星目,是他的傅少御没错。

萧绝猛然挺起上半身,搂住男人的脖子狠狠吻了过去,生怕这是个梦,他吻得极其用力,甚至称得上凶狠。

待舌尖尝到腥涩味,萧绝才松开嘴巴。

天旋地转的一瞬,男人强势地把他重新压回榻上,笑意低沉:“小狗脾气,还牙尖嘴利,就连记性也被狗吃了。”

“你赶紧回答,教主是什么?你突然戴这面具做什么?”

萧绝拽着他的头发,手上发了狠,傅少御的头皮都疼了起来。

“重新认识下,”傅少御歪头咬上他的腕骨,慢条斯理地说,“在下傅少御,江湖浪荡客,青云榜第七人,赤月教教主,你的竹马青梅小心肝。”

萧绝的心肝颤了下:“赤月……魔教?”

傅少御挑挑眉,戏谑道:“我们是有百年历史的正经门派,多年前不知是被谁起了这么个绰号,便在中原武林流传开来了。”

“不可能……”萧绝仍不肯相信这个事实,喃喃道:“魔教教主身份贵重,怎会孤身犯险去踏仙阁呢?”

十年前的那个人,不可能是他。

傅少御拿起被扯落的面具,在他眼前晃了晃,低叹道:“十年了,你认不出我的眉眼很正常,却总不会把它都忘了吧?至于我为何去踏仙阁,这事说来还是因封彦而起。”

“封彦?”

“我不是同你提过么?有段时间我身边的婢女相继被毒杀,就连绝影也险遭设计。”傅少御说,“因封彦做出这等恶事,我恼怒苦闷,毕竟我曾真心当他是朋友。那年我十六岁,终日在教中憋闷不已,便抓住机会偷溜出去散心。”

踏仙阁本出自赤月魔教一宗,因数十年来赤月教行事低调,近乎淡出江湖,踏仙阁便逐渐脱离其掌控,迁入蜀中,在不至峰安营扎寨,自立门户。

赤月教对此叛逃行径视若无睹,每年只派两名特使到踏仙阁中小住半月“联络感情”,崔玉书也会象征性地缴纳些财宝玉器,以维持表面和平。

那年的傅少御,年轻气盛,意气行事,把岑不语打晕扔进了柴房,顶替他的名义,和褚风一起作为特使去了踏仙阁。

临行前,还顺手偷走了岑不语的面具。

“岑大哥那么多面具,少主怎么偏偏挑了最难看的一顶?”褚风盘腿坐在马上,一脸嫌弃。

“你懂什么?”傅少御往他身上丢了颗杏核,“这个透气,凉快。”

时值盛夏,烈日当头,如果要戴那种整面的面具,非得把他的脸捂烂不可。

“那你可得把兜帽戴好了,”褚风笑嘻嘻的,有点幸灾乐祸,“咱们要在踏仙阁住半个多月呢,少主又不能摘了面具让旁人看到你的脸,万一这些时日被晒出个阴阳脸,到时候回家被外公看到,只怕他老人家胡子都要气歪了!”

傅少御嗤笑一声,又听褚风问道:“话说回来,外公为何迟迟不肯让公子出山闯荡呢?好男儿志在四方,整日憋在山里多无聊?”

傅少御眸色暗了暗,又丢了他一颗杏核:“你怎么那么多废话?现在我不是出山了吗?”

褚风抱着胳膊,老神在在:“嗯,是出来了,偷溜出来的。”

傅少御作势又要丢他,褚风放下腿驾马狂奔,留下一串豪爽笑声和十丈烟尘。傅少御扬鞭追上,郁结多日的坏情绪被迎风吹散。

在进了踏仙阁看见唐筠后,傅少御的心情更好了很多。

唐筠三个月前离开塞北,装作走投无路的落魄小贼,顺利混进了踏仙阁,成了一名准杀手。

他们年龄相当,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三个月未见,傅少御一直担心他的状况,现下见了他安然无恙,自然开心。

不过表面要装作陌生,有再多话只能私下偷偷摸摸地说。

安顿下来的当晚,两名年纪轻轻的特使就按捺不住性子,溜进了唐筠房间。

“不错啊小唐唐,你在这很受器重嘛,房间比在家时还要宽敞些,”褚风捶了下唐筠的肩膀,把自己扔上床榻滚了圈,故作老成地教训道,“你可别乐不思蜀,忘了根本啊。”

唐筠踹他一脚:“你给我起来,脏不脏啊!”他给傅少御倒了杯水,又说,“我不是一个人住,少主你喝完水就赶紧领着疯子走吧。”

“你跟别人住?”褚风立刻从床上弹起来,“男的女的?”

唐筠剜他一眼:“你上山后,别说姑娘了,母猫见过吗?”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那人脸蛋白白净净的,比许多小姑娘都好看。”

“哟呵,”褚风眼珠子骨碌一转,吹了声口哨,“那绝影岂不是很危险?”

唐筠一听这个名字就暴躁,夺过傅少御手里的茶杯,不由分说地往褚风身上砸:“你再提他试试!”

“哎哎哎,你干嘛呀?”褚风眼疾手快躲到一边,“不提就不提,你别一点就炸成不成?小心眼儿。”

傅少御蜷了蜷空空如也的手掌,轻声警告:“你俩小点声,引来旁人的注意,大家都得死。”

唐筠作势冲褚风挥挥拳头,才收回目光对傅少御说:“少主,我再给你倒杯水。”

“不用了,”傅少御说,“你如果在这不习惯,就同我们一起回塞北,至于踏仙阁的差事,再寻个牢靠的人来就是了。”

唐筠垂下眼睫,盯着自己腰间的玉玦,倔强道:“不用,这差事没人比我更适合,我就待在这,哪都不去。”

傅少御叹了口气,正欲再劝两句,耳朵忽然动了动,门外有脚步声。

唐筠赶紧支起窗子,轻声催促:“跳窗走,快点!”

褚风一个鱼跃龙门率先蹿出去,傅少御紧跟其后,两人蹑手蹑脚走远了些,再恢复正常模样,佯装结伴出来赏月,若无其事地并肩而行。

“公子,”褚风努着下巴,往唐筠的屋子门口张望,“快看快看,那个应该就是绝影的未来劲敌了。”

傅少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一个瘦高的身影进了那间屋子,回身关门时,一缕烛光把那人的脸照了七分清楚。

诚如唐筠所说,白白净净的。

“看见了没?好像挺俊的,这下绝影可没戏了。”褚风笑得贱兮兮的,“小唐唐没准要和这人同床共枕好几年呢,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万一这两人日久生情看对了眼……”

“闭嘴,就你话多。”傅少御推搡着他回屋,“赶紧睡觉,累死了。”

“好好好,公子你别推我嘛。”褚风没心没肺,很快就睡着了,可傅少御认床,这是他第一次离家睡在陌生之处,翻来覆去睡不着。

耳听得褚风的鼾声一波高过一波,他更是睡意全无,索性披了衣服出门去。

特使自有特权,除阁主所在的雀翎台不得随意接近外,踏仙阁其他地方,他畅行无阻。

傅少御漫无目的地乱晃,累了就跃上屋顶,卧着青瓦赏月听风。

他单手撑头昏昏欲睡之际,极轻的一声“吱呀”传进耳中,他循声看去,就见有人从唐筠那间屋子里走了出来,朝后山走去。

月色把那道身影拖得很长,傅少御心想,这人未免太瘦了些,当真能拿得动剑,杀得了人吗?

瞌睡被打断,傅少御索性起身,悄步跟了上去。

这人毕竟和唐筠住在同个屋檐下,他摸清楚底细才好放心。

后山有块不小的空地,难得的平坦宽阔,傅少御躲在树丛后,看着那瘦高的人拔剑出鞘,在月光中笨拙地刺出两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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